10月25日梦魇

        我被抓到一个毫无人道的组织里面去做人性测验。同来的还有我的同学、发小和陌生人。组织里面的"监人"通过分配任务的形式,让我们完成各种行动,进而推测我们的心理。

        当然,里面有很多关于生与死的考验。

        到处都是摄像头,到处都是持枪的"监人",为了能够观察我们面对生死时的应激反应,并监督我们不准做除任务以外的任何事情。没有任何语言交流,道路以目。

        在看到一个又一个人被枪毙、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测验之后,我渐渐找到了在这里的生存之道——只要认真完成任务,不去做任何违规的事情,那么这次任务结束我就能活下来。

        但是每一次任务只有认真是不行的。因为同样的任务,每个人接到的命令绝对是不一样的,你并不知道自己的某个行为,在你的同伴看来,是否是他的"刽子手条令"中的一条。

        "刽子手条令"即,如果你的同伴做了或者没做某件事,你需要尽可能快地消灭他,不然影响到了你的任务内容,"监人"会不假思索地打爆你的头。求饶和反抗的尽头都是爆掉的脑浆。

        也就是说,无论你在做什么,都需要兢兢战战、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组织给的任务越刁钻,我越来越能感觉到,死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畏惧死亡,但是当自己违背了同伴"刽子手条令"时,绝大多数人会选择自杀,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为了不存在的自由,为了渺茫的希望。

        深夜不间断的小声啜泣,不断有人承受不住压迫和凌辱而选择反抗,选择挑衅"监人"去死个痛快,还没有死的人,胸口盘踞着的不是坚强,而是愤怒,是时时刻刻都不得不努力压抑的怒火,对自己命运的愤恨!是对惨无人道统治的怒气!即便只有无尽的孤独与寒冷,我们仍互相鼓励,不管任务多么得有失尊严,能活下来就好。活下来就还有希望,活下来,就还有见证这群恶人不得好死的机会!

        我们做的任务越来越多,死的人缺越来越少,我们越来越默契,接到的任务也就越来越刁钻,组织者是不愿看到我们好过的。

        这次,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每人配一把枪,拿到枪后几分钟内,你只有向至少一个人了开枪,你才能活下来。

        "监人"挨个发放枪支,我是第一个收到的枪的人,所有人定定的看着我,表情木讷,畏畏缩缩想要后退却又不敢,像凝固的丧尸,毫无生气。

        我知道首先拿到枪的人有绝对优势,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们。必须开枪,我告诉自己,但是你做不到,我对自己说。你可以向自己开枪,心里另一个声音说,不,我不想死!想到这里,泪水即刻溢满眼眶。我还要看着这群"监人"向我求饶!我还要揪出幕后指使,让他经历一遍我所经历的一切!不,我不能死!

        第二个接到枪的人举枪上膛,毫不犹豫,人群中出现了恐惧的呜咽声。他像在看一只马戏团里没有完成动作正在被训斥的猴子那样看着我,盯着我几秒钟之后再次举枪瞄准,却迟迟没有射击。

        接下来的拿到枪的人,也什么都没做。一种奇怪的气氛正在酝酿,我们有枪了,并且人数远在"监人"之上,越来越多的人拿到枪,无声,上膛,沉默。我的大脑不知如何处理现在状况,我听得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我抬头了,手握扳机枪口指向天空,越来越多的人看向我,一脸狐疑,转瞬明白过来,立即局促不安,血脉偾张。我能听到人们跳动的心脏了。

        我的发小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空旷的眼神让我很慌张。你还不明白吗?你怎么会不明白呢?快理解我的意思!我又高高的举了举枪,除了发小外的其他人,全部两眼放光!

        发小是最后一个接到枪的人。

        终于,我看到他麻利地上膛,不假思索地举起枪。我兴奋极了,向着天空开了一枪,并伴随着发小的一串枪声。

        我跪下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发小,又看了看身上的快速晕开的血液,倒下了。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枪声,像过年时哔哔啵啵的爆竹,堙没在渐渐失去的意识里。

        我瘦小的身体被打成了筛糠。

        这次任务是有史以来,死亡人数最少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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