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叔吐槽
活着还是自由
2018.12.02
这是“鸭叔”听到的第 2 个故事
/ * 图片来源于网络 * /
“我想结束。”
阿一是个喜欢揪着眉毛的姑娘，但是大部分情况下，她喜欢仰着那张妆容也就那样的脸，把眉毛展的开开的，对着人笑。
辨别假笑的一个重要的点在于，对方的上半张脸动没动，不信你试试，皱着眉毛，嘴角也是可以向上翘的，而且两边可以同时向上翘。
阿一第一次跟我讲“活着好累”这句话的时候，眉毛都没有动，嘴角也没有动。
“那就别活着呗？”我刻意把尾字拖长一点，音调试图高一点，以着重表达我这句是疑问。
阿一哈哈一笑，眉毛展的很开，嘴巴也咧的很开，那样嘴里哈出来的气流会多一点点吧，声音也会通过喉咙，在被扩大的口子里露出来，展现的更强大一些。
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 * 图片来源于网络 * /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事，但总都是不太平的事情，而且连着不断，涉及面也是很广。
形容到这一句的时候，阿一打断了我，“不是连着不断，是一起。”
对，一起发生，于是她很无措。一种被完完全全颠覆的生活，展现在她面前，她只能被动接受，比如，她养了两年的猫佛伦，因为半年没见，就只保留了她是喂食铲屎的标签，但除此之外，可以赖着不走，可以随便蹭的这种安心的属性，就被佛伦完全的忘记了。
所以她只能经常追着他跑，但再也没有被佛伦追着跑过了。
阿一说，不能死。
阿一说，不能死的原因是……
阿一说，好像也没有了不能死的原因了。
后来才隐约知道，阿一的家庭生了些变故，而这些变故导致阿一似乎没了原生家庭的责任。
后来的后来，翻了阿一的朋友圈才知道，阿一在这个城市，只剩下一个人了，朋友扛不住回去自己的小县城了，差不多年纪的姐姐也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误会被强制召回了老家，留下了一只养得很好很壮脾气很温柔，但总莫名其妙闯祸的胖猫，然后塞在了阿一破破烂烂地小租屋里，说，总有一天，要接走的。
至于恋人，恋人很冷静地挑在这个时间点离开。
还是问起了阿一这件事情发生的状况，阿一左边的眉毛弹了一下，眨眨眼，眼睛向右看，嘴巴向左上很使劲地撇，大概是想做一个笑的表情，眉毛有点下垂，反而有了些尴尬、愁苦的感觉。当然，直到她做完这个笑的动作加说完下面那句话，我也没告诉她，其实这个表情看起来有点愁苦。
“他说，这个时候离开，最有效果。”
“效果？”
“大概是他觉得我太爱他了哈哈哈。”
大概总有一些人自以为是地选择了后期成本最低的时间点离开，至少，理智点考虑，在一个人内忧外患的时候，她起码是没有时间去纠缠那个要离开的人的。
“至于是死是活，抗不抗得过来，这个是自己需要考虑的，这种事情，与他无关。”
“我们的朋友圈都不重合的哈哈，他很少带我见他的朋友，所以即使真有什么事了，我的朋友找不到他，他那边也不会有人通知他让他愧疚一下。”
/ * 图片来源于网络 * /
阿一说完这些话，我就沉默了，拿起眼前的瓷酒杯，晃了晃里面的凉掉的清酒。
我真不是一个很好的采访者，可能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或者我那时候该说两句话，至少举个酒杯跟她碰一下，而不是自己喝了一口。
阿一却很照顾人，尽管她讲这些的时候是驼着背缩着肩膀的，但依旧很贴心地在还没直起腰来伸展一下的时候，就把手伸向了碗碟后的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于是我又再喝了一口，她抿了一嘴。
“活着真莫名其妙。”
阿一酒杯忘了放回去，还端在手上，说完这句话以后，她一饮而尽，虽然这也就是一小盅。
我看看筷子指向的盘子里的残渣，估计是一点酱油，掺着寿司留下的一粒米饭，花楞楞的，饭白亮白亮的，两者明明互相存在对方的身体里，却没有一点粘连的感觉，真是极不好看。
然后我同意了她的说法，“莫名其妙”这个词，比“累”更独特却又同样贴切。
阿一给自己倒满，然后给我加满。
“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失去了不能死的责任，又觉得活着感受不到开心的人，我不明白，为什么还活着呢？”
“为什么要拼命去给自己找活着的快乐呢？”
“为什么要去寻找生活的意义呢？”
“活着，真的就有那么必要且正确吗？”
那天晚上是深圳入冬失败的一晚，明明有冷风，却很热。
车站的人较往年少了很多，大概是太晚了，大概是大家上班，都累了。
/ * 图片来源于网络 * /
阿一不需要我回答她的这些问题，连问了三个“为什么”五个疑问句的情绪里的人，不需要谁给出一个有理有据有学科论据的回答去拉她出来。
陷入了情绪的哲学问题，必然只有情绪可以让她挣脱出来。
而且，这个情绪里的哲学家，问的是疑问句，我觉得，她在努力找废墟外面的种子，至少，她不在废墟里挣扎了。
阿一再后来的后来，发了一段话给我，她说：
“我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决定死和决定活着都是痛苦的事情，那既然我下不了决心，就先在别人给我做出的选项里活得稍得稍微好一点点。”
“你不是一定要活着，活着只是一个选项，你可以预料到活着后面还会经历哪些关卡和场景，但是死亡不是，死亡是个hard模式，未知难度和未知场景。”
再后来，我也没找过了阿一，阿一也没找过我。
我只是在想，在被父母选择了活着这个选项之前，我大概是在死亡的选项里面，如果那时候的我有选择的话，也许我会跟阿一一样，活着的时候不会选择必将来临却未知的死亡，死着的时候，也不会选择不知道会不会来临也依旧未知的，活着。
愿生命，都坚决。
本故事来源于真人口述，授权发布。
如内容纯属某方虚构，还望见谅。
人能够用自己的意愿选择生死，无论对错，都是很了不起的事。——《仙剑奇侠传四》云天青
文字 / 鸭叔Yason
故事 / 阿一
排版 / 鸭叔Yason
征稿启事
你有故事，我有咖啡
余生归你，往生赠我
如此，与这旧世界，道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