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托里尼香水店

由于疫情期间欧洲之间的⻜机缩减,协调之后在意大利的旅行,在圣托里尼只能短短停留一天,早上从克里特岛乘船到圣托里尼,夜里就要⻜往威尼斯。

时间虽仓促,但也足够看一场爱琴海的日落。美丽的地方轻轻一瞥,刚觉得惊艳便要离开。与人的相遇也是这样,刚刚了解觉得有趣那个时候也是最美妙的。即使是匆匆别离,短暂的会面如果有趣,可以回味很久。

遇⻅那家圣托里尼香水店的时候,我刚刚独自欣赏完爱琴海的日落。漆黑高耸的火山岩之间,红彤彤的太阳一点点沉入辽阔宁静的爱琴海。圣托里尼如此美丽,也没能让它多停留一会,最终,太阳沦陷在爱琴海的宁静之中,渐渐熄灭了火焰。而天空和云被烫的沸腾,粉红的颜色很像小岛上的一杯玫瑰香槟,恋人们饮过酒的脸颊。

看过日落,我也该去机场了,于是下山。而有些遇⻅,不会因为时间短暂而错过。下到半山腰的 时候 ,岛上已经开始亮起了点点灯光。不同于白天时蓝色与白色书写的纯粹,日落后的圣托里尼隐藏在爱琴海中,泛出幽静的光,星星点点,像萤火虫之家。

我抬头瞥⻅一家叫“圣托里尼香水店”的小店,店主刚刚送一对买完香水的情侣出⻔。我刚好需要买一瓶香水,一直对独立的香水店很有兴趣,觉得独立的香水店会有一些特别的味道,不同于那些名牌香水。每个人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香水也是。而在这里我可能会带回圣托里尼的味道。

“欢迎光临圣托里尼,我们的香水店有五十年历史了,每种味道都是手工自制的。”老板是中年希腊男人,我已经记不清他的具体模样,只记得他很高大。印象最深的的是他的热情,笑容爽朗,聊天时眼神很坚定的看着你的眼睛。

“是你自己制作香水吗?”

“是我妻子的父亲。说吧,你喜欢什么香调?“

“花香,木调,都可以。”

“我们只有花香,果香。”

“那就花香吧,我不喜欢太甜。” 说着我看向那些标着名字的玻璃香水瓶,“遗忘”“在你之后”“眼泪的味道”“艳遇”“天使心””夜魂”,每个名字都别致而富有有诗意。

“谁起的名字呢?”

“也是我妻子的父亲,他在想出某种味道的时候,一切就定格在那,连同名字一起。”

“原来调香和写诗,摄影差不多,都是瞬间的定格。一瞬间什么都好了,改动一点点也不能,只能好好记录下来。”

聊这些的时候,我们一直在试香,他一点也不着急,推荐他自己喜欢的味道,也会猜我会喜欢的味道。一样样耐心的喷在试纸上。每次我拿着试香纸刚闻完,不待我说,他就知道我是否喜欢了。

“这香水卖不卖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是否喜欢,你闻到它时是否会觉得开心。”

我是很赞同他的说法的,这味道萦绕在你身上,是一种开心的陪伴。

我挑出了两种类似开心的味道,gorge说现在我们要在皮肤上试了,纸上和皮肤散发的味道是不同的。于是一只手腕,一种味道。果然有一种在皮肤上的味道有改变,没有在纸上闻着那么“开心”。

最后挑出的香水名叫“斯巴达”,是古希腊的一座城邦。味道清爽,像圣托里尼岛蓝白交错的⻛。

“可以去阳台看看吗 ?”我对这座小岛恋恋不舍。”在gorge给香水包装时,我说。

“当然。”

于是我去到小阳台上,继续望着幽幽的萤火虫之家。⻛吹过⻉壳做的⻔帘,发出清脆的声响,星星在天空散步,氛围如此宁静,还有斯巴达的味道,让人更加开心。

“很美吧。” gorge包装好香水之后也走了过来,和我一起欣赏。

“是啊,可惜我一会就要离开,去威尼斯了。”

“那是蛮可惜的,不过短暂的相遇也是有道理的。你多大了?”

“刚刚26岁。”

“我已经五十岁了,不年轻了,但心里其实和你差不多,25岁左右。我一直觉得如此,

只是身体不再 像25岁时那样有力。”

“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它一直跟着你,不会改变。”gorge指着心脏的位置。

“或许也不是这里,在某个地方,或许是身体之外。”他指着手还有头顶,我明白他的意思。

“是(spirit)精神吧?”

“是的,那里是每个人最重要的部分,区别于他人。”

希腊果然是希腊,苏格拉底柏拉图这样大哲学家的起源地,这里的人依然很注重精神。 他看起来和我聊的很来,脸上的表情也更开心些,像有很多话想和我继续聊。我也这样想,可⻜机不会等我。

“抽支烟吗?”gorge问

我答应之后,他高兴的递给我,味道极淡。

“你喜欢淡烟,我以为你喜欢浓烟。”

“我喜欢这个,我觉得它刚刚好,你觉得淡我可以把烟嘴剪掉一点,这样味道会更强烈一些。”

于是他剪掉了部分烟嘴,味道果然浓了一些。

“你看,同一支烟,我觉得它是刚刚好的,你觉得它很淡。就是因为我们的spirit不同。”

“是啊,很有趣。你一直抽淡烟吗?”

“不,年轻时我抽很多浓烟,喝很烈的威士忌。”

“是因为考虑健康吗?”

“不是,只是口味变化了,很多习惯都变化了,随着时间,不知不觉。不过如果和你一起去小酒馆的话,我还 是会点威士忌,像二十五岁时那样。”

“可惜我一会就要离开了。”

“可惜我不会中文,这样我们可以更顺畅的交流。”

“我们用英语交流的也还行。”

“但和同一种语言交流还是不一样的。” gorge的眼神带着遗憾。

“我叫路,中文,英语,法语,都是一样。”

“我叫gorge。”

一支淡烟渐渐的燃烧完,分别的时候就要到来。二十分钟以前,我还不知道离开前会碰到这样一家香水店,碰到gorege还有斯巴达。二十分钟后,我就要在机场了。

而在当下,我们站在圣托里尼香水店⻔口,说再⻅,和圣托里尼这座刚刚相识的美丽小岛,哲学家般的gorge。

临走时他又送给我一块自制的手工皂,热带水果味,像他的热情。 gorge一直目送我离开,我们都知道,再会遥遥无期。

在圣托里尼机场,帅气的希腊安检问我 “喜欢这座小岛吗?”

我重重的的点了个头。

回到巴黎我依然在那家共和广场的咖啡厅写东⻄,gorge依旧在圣托里尼的香水店为游客挑选开心的味道。那二十分钟像没有发生,但它沉甸甸的发生了。

我今天出⻔前,喷了斯巴达,在写这些时, 斯巴达带我回到了那二十分钟里。

如果有天再回到圣托里尼,我会再去那个小香水店,不知道gorge会不会记得我,因为去圣托里尼的游客太多,除非我足够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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