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属杀戮（4）卷入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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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尔大厦

震耳欲聋的螺旋桨轰鸣声从九十层高的天台上传来，贝尔407GXP直升机平稳地落在升降台上，机身上硕大醒目的标志表明了主人富有的地位。还没等直升机旋翼停下，四个黑色西装革履的男人就已经恭敬地立在跑道两边，仿佛等待着君王下驾。舱门缓缓打开，男人扬起头来，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棱角分明的脸颊就像高卢战士一样。男人大步流星走向电梯，脚步极大但却显得十分从容。他刚从欧洲回来，机器在东欧小国的战争中得出的测试结果令他很满意。自己的武器很快就将应用于所有战场了，到那时政府也不得不乞求自己的帮助，而他就是世界的皇帝。

格雷尔大厦六十五层

茉莉透过眼前的眼镜看的一清二楚，此时她正蜷缩在格雷尔大楼六十五层的通风管道里，在她的正下方就是“南先生”的秘密宫殿，而她需要进入这座宫殿的钥匙。这枚密钥连接着格雷尔公司最新武器的核心，通过它到达武器测试的内网，获取数据信息。这些数据至关重要。东欧的革命军已经抵挡不住装备着格雷尔公司装备点的联合军队，许多据点都已失守。身着已被淘汰的外骨骼装甲的革命军战士在全副武装的全装甲部队的火力下连连败退。再这样下去，整个东欧的局势就将被翻转。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自从茉莉加入革命军组织以来，她就一直把反抗暴政当做自己的使命，在所不辞，而现在正是她献身的时刻。

茉莉换了一个姿势，将耳朵贴近管道壁，慢慢降低心跳感受风的流向。呼啸的气流在她身旁萦绕，在这条狭长的管道里有一处缝隙正是通往宫殿的近道，从那里可以悄无声息地进入南先生的“宫殿”。茉莉切换了显示模式，眼前屏幕上的数字正在缓慢下降，轻微的气流在狭小的空间内流动，敲打着仿生紧身衣上紧密排列的感受器，黑暗之中她的感觉被放大了数十倍。她就像一只夜猫，在黑暗中寻找着猎物。

茉莉掏出细长的激光切割器，匍匐着向前挪动了十多步，切开了一个正好容她脱身的小口的，这里就是通往目的地的入口。“一帆风顺”茉莉轻轻说道，消失在黑暗之中。

旅馆

罗曼的眼前是格雷尔大厦复杂迷乱的安保程序，红色橙色的线条交织在一起，他深知这里的每一步都是危机四伏，碰上任何一条线都将触动整栋大厦的安保。那些线条就像蛛网的末端，而处在中心的是一只残暴的毒蜘蛛——能够摧毁侵入者的神经武器，它会寻着轨迹，摧毁入侵者的介入神经。茉莉的讯息传了进来，罗曼加快了伪装侵入的速度。所有扰乱安保视线的子程序已经待命，潜伏在距离几十码的地方，只需要他一声令发，它们就会像蜂群一样冲向敌人。这些来自英国人的程序将会有条不紊地履行职责，前赴后继地扰乱安保系统的视线。

不一会，伊凡那沙哑的声音也传了进来。“狗群都到了，就等口哨了”。老师说的计划清晰地浮现在罗曼的脑海里，等待时刻一到，罗曼将会发动攻击，干扰电子安保系统，迫使公司安全门全部关闭。此时伊凡就要带领他的雇佣兵造成恐怖袭击的假象，混淆安全部队的视线，吸引火力。而这一切都是为茉莉争取时间，让她能够拿到那把钥匙，一串十万个字节的钥匙。

“倒计时十秒”投影的声音同时在三人耳边响起。“十，九，八，七，六……”伊凡拧灭了手中的雪茄，捏紧了夹克里的乌兹，手指轻轻拂动扳机，这是他的老习惯。“三，二，一”分布在各个楼层外的雇佣兵纷纷破窗而入。

罗曼的蜂群从四面八方冲击着大厦屏障，撞击产生的爆炸充斥着整个空间。大厦安保系统慢慢扭曲着，变换着不同颜色，紧接而来地就是各道安全门纷纷关闭，三分钟后武装部队将会到达大厦，封锁整个区域。罗曼服下一颗安眠酮，随即药效被体内的激素放大，他看见这座坚如磐石的大厦漏出了一丝缝隙，头顶上的蜂群正同烈火般的安保程序交织在一起，那些被击落的子程序变成蓝色的光点纷纷落下，罗曼在其中极速前进，踏过一批又一批的子程序碎片。

而茉莉仍蜷缩在管道中，南先生走进了房间，信息传输通道被堵塞，袭击的消息传到这里还需要三分钟。茉莉需要在这一百八十秒内得到钥匙。事实上，她已经站在了南先生的身后。借助着南先生打开窗户的一瞬间，茉莉落到了他的身后，微型冲锋枪的枪口紧紧顶着南先生的腰部，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随后无力地垂下。银色麻醉针头漏在了南先生脖子外面。茉莉一刻都不敢耽搁，拨开他的眼皮，扫描了瞳孔。将手指间的转换器接口插进了电脑，“交给你了”，罗曼切入茉莉的视角，迅速查找着那枚钥匙的信息。眼角的计时器上所剩时间还有一分钟，“找到了！”罗曼此时心跳加速，药性让他像急驰的跑车一般疯狂。“我需要时间解密”罗曼没有收到茉莉的回复，“茉莉？”

南先生的双手不知何时放在了茉莉肩膀上，指尖弹出的银色刀刃斜驾着茉莉的脖子。南先生玩味地拨弄着茉莉的发丝，就像狮子在玩弄垂死的猎物。

“看呐！多美的黑猫，它来我这偷什么呢，来狮子这里偷东西可是不好的”南先生呼出的气体打在茉莉脸上，充满了嘲弄和恐吓。罗曼脸上的汗珠顺着鼻梁淌下，滴落在键盘上。“还有三十秒”

茉莉一动不动，坐在电脑前。“把你的猫爪都亮出来吧”南先生的眼睛变成了白色，像是猫科动物那样。茉莉取下腋下的手枪和冲锋枪，取出来腿上绑的的刀刃。十指弹出的刀片反射着窗外明亮的阳光。

“哦呵，很不错的爪子”南先生称赞道。他扭了扭脖子，仿佛刚才那枚麻醉针让他很不舒服一样“麻醉针这玩意对我不起作用，我的血管中全是滤网，知道吗？全身都是强化药物作用的成果，你的猫爪甚至连我的肌肉都刺不穿”他松开了茉莉的肩膀，走到一面摆满烈酒的橱柜前，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茉莉眼眉低垂，余光瞥着正在传输的数据盘。“还差一点”茉莉暗暗着急，金属刀刃在指尖慢慢伸出。

茉莉探身刺击，南先生反手扔出酒杯挡了下来，金属同玻璃撞击的声音震击着耳膜。茉莉躲开酒液拉开了距离，再次助跑，一次次冲击着南先生。两人在不足二十平米的空间内交战，撕扯在一起，难分胜负。短短一分钟内，南先生银灰色的西装就被划出了几道口子，而茉莉的头发也被削去几缕。两人相距两米远，像是两只搏斗的狮子。“成功了，快脱身”茉莉的耳机中传来投影的声音。“想跑吗？” 南先生盯着她，笑了笑“恐怕没那么简单”，话音未落便冲了过来，茉莉一个转身躲了过去，但背上被掀开了一道伤口，南先生的胸口也同样留下了一道伤疤。南先生的白色瞳孔中闪烁着杀意，让茉莉想起了那些傲慢狂躁的野兽看。

“趴下！”茉莉听见了耳机中传来投影的声音。转瞬间，背后的玻璃窗就被击碎成了碎片，一架俄罗斯米-28N“浩劫”武装直升机悬停在窗外，大口径火炮不断喷射出火舌，密集的弹孔瞬间布满了墙壁，浅蓝色的壁纸上填满了黑色的灼烧痕迹，就像毕加索的画作。“茉莉，跳！”，茉莉毫不犹豫从窗口仰面倒栽了下去，两发反坦克导弹带着明亮的尾焰擦着她的脊背冲向了南先生，将南先生咆哮的面孔淹没在火焰中。

尖锐的风声顺着茉莉鬓角向上飞去，茉莉按动开关，紧身衣通上电流展开，像飞鼠一样滑翔。茉莉转动脖子，看见斜下方安全部队的环形包围圈以及几辆步兵战车将出口堵的严严实实。他们已经包围了大厦，但根本没有注意到头顶。另一架“浩劫”从大厦后闪过，将火力倾泻而出，攻击着武装部队。随后两架“浩劫”同时撞向大厦，直升机里装满了航空汽油和高能炸药，顷刻间大厦拦腰折断，淹没在熊熊火焰中，巨大的幕壁玻璃从天而降，在地面溅成碎片。

伊凡早已在武装直升机到达时离开现场，六十多名雇佣兵装备着滑翔衣，从楼顶飞向不同方向。而那些工作人员被他们套上恐怖分子的头套和衣服，在最后一秒大厦将倾之际纷纷拥挤着涌出，哭嚎着淹没在武装部队的子弹中。

罗曼看着眼前的一串闪烁的字符，他打开了新闻，屏幕上地狱般的场面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胃痉挛着翻涌。他抑制不住胸口的恶心，将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他没想过会死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死这么多人。但他隐隐约约知道一旦双手沾上鲜血，就永远无法洗净。

“未来をみつけ見つけて”（透过我们，发现未来）他的眼前闪现了那张广告牌，以及，那张广告牌上无神空洞的眼珠。

黑夜，从未来的如此之快。罗曼的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