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无数次提笔,又无数次放下。害怕浅薄的自己,写不出小姐玲珑剔透的心,对长辈敬孝,对平辈珍惜,对晚辈无限疼爱之情。
刚毕业,未找到工作。在街边卖瓜子,支一个煤炉,一个小方凳,一蛇皮袋生瓜子。街上人来熙嚷,络绎不绝,闻到香味,脚步自然慢了下来。
多少钱一斤?三块五。称一斤吧!生意就这样谈成了,如火如荼。瓜子是从老家供销社购买的,粒粒饱满,没有瘪壳,虫壳,卖相好。加上炒的火候准,外壳稍带点黄,里面的果仁七分熟,酥香弥漫,余味缭绕。一天卖一百斤左右,一个人忙碌着,心里满满都是期待!
中午,离小姐家近,小姐下班,自己吃过午饭,就会给我送饭,提着保温桶,匆匆赶来。饿坏了吧!锅里还在炒呢?催小姐回去。我来炒,你趁热吃吧!
小姐坐凳子上,右手捏着铲,一下一下翻炒着瓜子。脸“腾”一下红了,像熟透的红苹果。街上都是孰人,碰到了,脸往哪儿搁呢?似乎炒瓜子很没面子。毕竟,小姐是医生,口腔科,穿白大褂,给人很神圣的感觉。
快速地吃完饭,接过铲子,小姐难为情地走了。这儿离医院很近,回去还可以补一觉。
小姐比我大三岁,初中毕业,在荊门读卫校。四年后,分配县医院口腔科,成了一名医生。
这中间还有一个小故事。最后一年,在县医院实习。小姐的导师黄博士,武汉人,心直口快,非常欣赏小姐身上那股韧劲,百折不挠的拼搏精神。
黄博士忙,家里所有的活,都派给小姐去干。做饭,洗衣,拖地,小姐做得很认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出身农村的小姐,纯朴,善良,勤劳,厚道,任劳任怨地付出了一年。
当然,小姐从小就是学习尖子。家里姊妹多,父母体弱多病,生活贫困,迫切地想跳出“龙”门,唯一的路,就是考学。那时,中专是包分配工作。
小姐被分配到乡政医院,是黄博士找院长,亲自将小姐的工作调到自己身边。对于农村的孩子,无疑是天大的恩赐啊!改变了小姐一生的命运。小姐经常说,黄博士是她生命中的贵人,直到现在,保持着密切的往来。饮水思源,每一位参入你生命中的人,都是渡你上岸的人,值得珍惜和拥有。
那个时候,大家都穷。小姐每个月工资,留下生活费,其余的一部分给父母家用,一部分支援老公读书。老公学费是自己求人办的贷款,生活费靠已出嫁的三姐,小姐提供。
记得过年,老公想给我买新衣服,好让父母对我的生活放心。买差了,觉得寒酸,买贵的,又承受不起。左右为难时,小姐伸出援手,给我买一件尼子大衣,玫红色,美观,大方。一百五一件,小姐出钱,老公一个月工资一百九,包涵家里所有的开支,哪里敢浪费呢?
每个星期,小姐安排我和老公,去她家吃饭,炒一大桌菜,慰劳我们饥肠辘辘的胃。公婆都是脑溢血,先后离开了我们。长姐如母,小姐像妈妈一般,操劳着我们一家的生计,生怕我们天天吃素,营养跟不上。
小姐父做生意,头脑转动灵活,来钱快。小姐的婆婆卖童装,我怀孕,孕吐特别利害。没有上班,直接帮小姐婆婆守店。开店的好处,不用干太多活,来顾客,介绍,宣传,力求生意谈成。
有一次,不小心感冒,头昏脑胀,卖的衣服来不及记帐。结果,晚上,跟小姐婆婆对不上帐,凭空多出十五元。小姐婆婆发怒了,说我平时,指不定有多少亏空呢?亏得小姐待我好?无底线地信任我?
那一刻,我就是有无数张嘴,也无法自证清白,只有泪汪汪地,万分憋屈地缄默。小姐冲出来,为我袒护,我相信她,不是您眼中那样的人。就是这样一句话,给了我无限的震慑,像黑暗中的一缕光,照亮了一切。为了我,小姐不惜和她婆婆对恃,深深感动着我。
老公也相信我,说浑水摸鱼,越搅越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跟我过日子,我知道你的为人就行,何必要在意他人的言论呢?总之,弱者总是容易被欺负,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才有话语权。
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个误会,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位流落异乡的我,为了追寻爱情,甘愿承受生活的一切磨难。就像溺水的人,拼死挣扎地抓住一根“木头”,竭力游上岸。小姐和老公的信任,使我打满鸡血,激情满怀地迎接生活。
人穷志短,安葬完婆婆,我们身无分文。小姐拿出八百元钱,给老公,说是婆婆自己攒的零花钱。婆婆帮小姐带外娚女,带到三岁,婆婆就离逝了。小姐对婆婆感情最深,很长时间,从悲痛中走不出来,想婆婆想得泪流满面。婆婆哪里有钱呢?我们还是接受了小姐善意的馈赠,血浓于水啊!
小姐对娘家人的好,来源于背后小姐父默默支持和理解。他们自由恋爱,成家,生的女儿,也很优秀,一直是学霸,研究生毕业,在深圳金融机构工作。还准备在职读博呢!
小姐父承包工程,家里经济雄厚。小姐是主治医生,按步就班地生活。家庭和睦,恩爱团结,一辈子风调雨顺,和气生财。
零贰年,老公一次性买断八年工龄,携家带口,到三线城市闯荡。小姐无不担忧,老公的工作可是铁饭碗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工作。千叮万嘱老公,好好混,一定混出名堂。
儿子四岁,放朋友家,朋友的父母帮我们接送儿子上下学,一日三餐,生活料理等全托他们照顾。我在城中心超市上班,老公在城东上班。一个家,三个人,分别住不同的地方。
那段日子,很苦,心却很甜,充满希望。小姐总是不断安慰我们,破釜成舟,年轻就是奋斗的资本,好好工作,幸福就在跋涉的路上。
人,总是习惯被环境束缚,突破局限,换一种方式生活,是很艰难的选择。感恩小姐,一路对我们扶持,帮助,牵引,渡过苦难,迎来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