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梦，尽浮生(三)

天色阴沉沉的，清漪备了两把油纸伞置在门后。

虽习惯了江南的多雨，可三月底的返潮总是让人感到心闷。酒缸和瓷器器皿上都凝结了水珠，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今日没有多少生意，大概客人们都因着天气没有出门的兴致罢。

裹了裹身上的加了厚棉的刺绣长褙子，清漪斟了几口暖身子的清酒。许是有些醉了，脸色酡红，眼神迷离有水色。慵懒的趴在棕红的木质柜台上小憩。

一阵凉意袭来，一身着灰布长衫的男子闯了进来，生的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清漪被来人惊醒，朦朦胧睁开了双眼。“不知客人要来些什么酒？”

那人见清漪神色慵懒，萦损柔肠，困酣妖眼，欲开还闭，不觉显得更加妩媚，一时间起了色心。

“这店，竟是小娘子一个人经管的吗？”他环顾了四周，有些鬼祟，细看之下眼中结着一层白翳，眼底乌青。

清漪不作声色，按压合谷穴使神智清醒了些许，站起身装作梳理头发避开他的眼睛摘下发簪藏入袖中。“客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铺子虽不大但也不是小女子一人可以打理的，”回身向里屋大声喊了一句“姬大哥，收拾好了吗？出来招呼客人了！”

那男子有些犹疑，半信不信的朝里面望了一眼，被布帘遮住的里屋光线暗沉，看不清楚。

清漪避开男子神态自然的从柜台走出来，绕到酒桌后面假意收拾酒具，实则将自己转到走道上，与他周旋“客人可有想好要来点什么？“

男子摩挲着下巴，眼珠滴溜溜的转，提了提松松垮垮的裤腰，面色青紫，额间还有细密的汗珠，五指成扇一边扇着风一边向清漪走过来。

清漪心中闪过一丝不妙，握了握拳，指甲刺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痕迹，默不作声的向后避了避。

那灰衣男子见里屋迟迟没有声响，故意打碎一个酒碗，见里屋无人出来，便知晓清漪是在诓他，急色的扑过去，“小娘子生的这般美貌！大爷什么都不要，酒有什么好，让大爷好好尝尝小娘子的滋味！”

清漪见势头不妙，转身便向门外逃去，却在临门一脚被歹人抓住了手腕。

“放手！”清漪毫不犹豫的抽出袖中的长簪回过身在歹人手背上狠狠一滑，有些钝化的簪尖硬生生刺破了歹人手背的血管，鲜血淋漓。

“你这臭婆娘！“他在惊痛之下放开了清漪的手腕。

清漪趁此工夫逃至屋外，见街上人烟稀少便抄着近道拼尽全力一鼓作气的朝衙门跑去。

那歹人跟上去跑了几步，又见路上零星的路人，自知手上有伤过于显眼，又对此地不熟，只能心底暗恨看着清漪跑远，狠狠地唾了一下，自己赶紧悄悄拐进了一个小道。

清漪不敢松懈，一路疾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