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

终于鼓足勇气看了《悲伤逆流成河》,于是又写了这些。这四年里,类似这些的,我写写删删,却始终没摊开过来,到现在突然想明明白白地去倾泻了,这是最真实的、曾经的自己。

2019年7月,我大学毕业了,距离高中也毕业四年了。我没有回过一次我的高中母校。对于许多校友而言,那里大概是他们美好回忆温存的地方,但是于我而言,那里更多的是,我不愿做多回忆的人间地狱。因为我曾在那里,受了三年的煎熬。

不愿回忆的一幕幕,不愿记得的一个个面孔,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直到如今,那时的我总觉得,每一处花开,都不会是为我。

一切黑暗的开始便是我的高一 ,一群男生开的场。在他们中,有我认识的、不认识的,甚至有一句话都未跟我讲过的。其实关于真正的起因,我到如今都不大清楚,只隐约知道是因我的外貌,我被封了个必然不会多好听的称号。

“他们”会笑,在每一个遇到我的时刻。在这场莫名其妙的戏剧刚开场时,我告诉自己别去在意,很快会过去的。然而事实告诉我怕并不是的,它们就这样汹涌地、不遗余力地朝我袭来,我甚至连为自己询问的机会都没有,无能为力地接受所有在背后的言语攻击。

在那三年里,我熬过了每个想死的夜,劝下了每个痛苦不堪的自己。我也努力去掰开手指数出自己的优点,去推开所有的绝望,去同自己和解。可在每一次见过“他们”嘲笑面孔之后的那个夜晚,我还是会用力揉搓自己的脸,去质问自己。

我会问自己,为什么你要长成这样,为什么你活着是这样。有时候,我甚至埋怨我的母亲为什么要把我生成这样,埋怨到我至今都觉得对不起我的母亲。痛苦周而复始,未曾断绝。

很可笑的是,在步入关键的高三时,我真的想试图改变那种状态。我居然去祈求“他们”放过我,天真地给流言传播者之一写了一封信。信里,我近乎卑微地告诉他,他们明目张胆的嘲笑使我痛苦。

在信寄出去后,我开始等待一切结束。但我真的高估了人性这个东西,真实的结果是,背后的嘲笑还是没有断过,估摸着那封信也成为了另一个笑柄。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请求”两个字是可以这么廉价的。就这样 我度过了本就难熬的高三。

我至今都记得“他们”的面孔,清晰到令我自己难受。我曾经很恨“他们”,恨“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自私,恨“他们”给我带来了那么多的痛苦,恨“他们”为什么不曾想过一下我的感受。也很恨那些知情但未曾试图救一下我的“朋友”,恨他们的冷漠。

如今的我,剪了短发,戴过了牙套,学会了化妆。在这个没有“他们”的城市,成为一个外表至少不会被人用言语攻击的女孩。偶尔也会梦到“他们”,但在醒来后,能成功同自己和解。

也很幸运地,在大学我遇到许多有温度的人。他们给予我帮助和希望,让我的大学是被许多美好事物填充的大学,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善良并不是只占那么一小部分。

所以,我不恨了,我清楚地知道,该把怨恨的时间,拿去感恩。

我在高三的时候,也曾想过从六楼跳下去,那样人生就不会那么绝望了。但在那时,我的好朋友跟我说,在五楼奋斗的她,一想到六楼有个同样在努力的我,就觉得很安心,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我就真的不想死了。

就像是在越陷越深的泥潭,突然抓住了一根绳索,于是开始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了。所以,我很感谢在那三年里对我传递过温暖的人,哪怕他们只是说了一句简单的“加油”,抑或是一个真诚的招呼,这些我也至今都记得。谢谢他们,向泥潭伸手,救起那个自己。

《刺》里讲到:“人们总是习惯遗忘自己的罪恶,因为遗忘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那些“他们” ,现在也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大学里活着、生存着,“他们”可能遗忘了曾掷出的冰球,过得很好,可我忘不了。

我内心有时也会邪恶地希望他们过得不好,但更希望的是不会再有另一个我,在另一个地方也被“他们”那样对待。即便有,也希望那个他,不曾真正失去希望。

“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在我读明白这句话之前,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好在,春天如约而至。母校很好,春天的木棉花很美。明年的春天到了,我就回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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