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

        南方雨有点多，来甬城的半个月里，几乎十多天都是雨，因此时正值杨梅成熟时节，所以江南人称梅雨。“梅雨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是古人对这一时节的真实写照，连续多日降雨，夜里窗外总能传来阵阵蛙鸣，或急促，或缓慢，在潮湿的夜，渲染夜的宁静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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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雨与霉雨谐音，不知谁先谁后。眼前桌子上摆放的鼠标垫涨起了白毛，厨柜里的衣服变了味，一切都沉浸在梅雨带来的湿气里。做为一个生于北方的陕西人，自然也是见过雨季的，依稀可以想起小时候放学后和家人一起坐在屋檐下台阶上“听雨”，当然大人们是因为下雨无事可做，所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拉家常，娃娃们不管这些，用手接屋檐下的流水，尽情享受流水的滋润，想象着水帘洞的传说。

        这种闲坐听雨有时会带有伴奏，电闪雷鸣，狂风怒吼就是伴奏里的的前奏，前奏一响，往往是麦收时节，农人与天公争抢，在高潮来临之前尽量收完地里的小麦。有时候还会有冰雹收尾，当冰雹下来的那一刻，农人的心是碎的，因为玉米会被冰雹打碎叶子，影响产量。娃娃们可不管这些，拾起冰雹，放在盆里或碗里当冰棍吃，津津有味的享受冰雹带来的凉爽。

      北方的雨有些时候会和梅雨一样，长时间不停，故乡人称为连阴雨，这种雨一下起来没个一周是不会消退的，但是却是受人欢迎的，劳累了一整个夏天的农人，正好找个借口休息一下，三五人围坐在堂屋，摸牌，打麻将，好不悠闲。娃娃们自然也闲不住，围着大人讨要零花钱，用来买零食，忙于牌局的大人们，自然是非常愿意出钱给孩子们，打发他们不要打搅牌局。

        娃娃们有了钱就去小卖部买吃食，然后顺着河沟，打着伞，去玩水，北方的河大部分都是旱河，只有下连阴雨才能涨水，每次涨水总会吸引小朋友们一起来堵水，大家沿着河道，一个个化身水利专家，搬着石头，挖着泥巴，一个个水潭就这样诞生在娃娃之手，大家比谁的水潭大，谁堵的水潭漂亮，许多大小不一的水潭连在一起，汇聚出一排排动态水图，这大概是儿时最有趣的事了。

        窗外雨依然在下，没有了屋檐，落雨只能顺着下水管排到地面，没有了屋檐下的台阶，行人只能各回各家，没有了会客的堂屋，三三两两打牌的人都在家玩手机。旱河被阴暗的下水道代替，台痕阶绿被上下来回的自动电梯代替，互相串门被进门闭户代替，曾经的邻里渐渐远去，如同这梅雨季，消失在苍南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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