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汉书（四十）陈平鬼才、王陵任气

陈平之死，是个谜，无病无灾，孝文二年即亡，观周勃继平为相之际遇，文帝实不愿外有诸侯相逼，而大权集于朝臣。或假孝文之手，也难说。

陈平所学为黄老之术，概是赏罚、刑法、理官、兵事之类的治国之学，非狭义上的老子之言。史无陈平为相之功绩，或其步入权谋过深，于政事守拙不愿过于示人，也合黄老之主旨，观其经年为护军都尉以护诸将，则知其才非仅在奇谋之一端。但其谦虚、自保之行，却符老子之言意。其多般奇计，一如其说，阴谋多，如以二千妇人为掩护之事为证，多不顾人伦和牺牲（即与嫂有扯也难知），固其也不愿示人以闻，也合其谦虚之道。这或非黄老之术，乃是政治阴谋和兵家邪计，多不可学，乃极智且极朴之人天生之才，必不得已而用。从年少择妇、善为肉宰、裸身避险、谦让周勃几事看出，天生聪明。

陈平实为刘邦帐下第一谋士。功绩实要比张良高，其才智也要较高，张良除了谋杀和太公兵法，就无事可传。但政治上不如良有号召力，政治立场也不如良坚定，又是后从项处来。所以约排在张良之后，但力功当在良之上。观其数言项刘之长短、刘韩之较、阴谋除吕，见识非凡，非张良之八不可可比。

王陵是个直人、且德义双高，一看向不起刘邦的流氓无赖气。史书贬其不知变通，又或后人读史多看不起。但此种人固执坚定、重情义，敢仗言，不惜性命，实是可托付之友、可信赖之属。故吕后问刘邦，曹参死后谁任相，刘首陵，并言平知有余而难独任，可辅。陵又是沛县势力大佬，可压制诸侯和武将，可震慑吕家乱政，吕后虽悍但不敢杀陵故为太傅，因其德义人望实高。无陵，陈平难以成事或就此转向吕后，好在有周勃。

---

鬼才陈平

---

---贫而志大，智且好学

平，少时家贫，有田三十亩，与兄伯居。好读，治黄老术。其长大美色，人以为奇。伯纵平游学，常代其耕。其嫂疾，伯忿逐弃。可取妇，富莫而贫愧。乡富张有女孙，五嫁皆死，人绝而平欲得。张老奇平学且志深，坚以姻平，又假贷让聘，予财资妇，诫：“毋以贫故而不谨，兄如父、嫂如母。“平因资饶，游日广。平为里社肉宰，分肉堪均。父老常善其为宰，平日：“若宰天下，如此肉矣！”

---初出江湖，无成且危

陈涉起，天下乱。平往事魏王咎，得谗而亡属项羽，初信，后因事为项王疑，封金与印予人归项，杖剑亡。渡河遇船人谋财命，裸身而止。

后乃降汉，因魏无知得见汉王。召对异于旁，王奇之，先都尉而后亚将。绺、灌谗王：”平虽美，中未必。先盗嫂，后不容于魏楚。今闻以职求金。"王疑而问无知：“公言其贤？”，无知：“尾生、孝已无益胜败。楚汉相距，赖奇谋之士以图大事。何疑盗嫂？”平日：“魏不能听，故至项，项不信故至汉。项王所爱皆宗亲，闻汉王能用人，裸身至，无金为资。臣计画可采，王用；无可用，金在，愿输官请骸骨。”王谢而厚赐，拜护军中尉，尽护诸将。诸不复言。

---奇计助汉，灭项执韩、解平城之围

楚围汉王于荥阳，王忧，平为析刘项之长短，献反间计。允并予金四万斤。平多金以间楚军，言诸将疑难列地而王，多欲助汉以分楚地。项王果疑，使使名和而暗察至汉。为太牢以待，近见惊：“非亚父使。”换恶草具进。使归以报，项王疑亚父，亚父怒亡。平乃夜出女子二千似战、具汉王仪，其与汉王自他门去。

明年，信破齐，使使言汉王立假齐王。汉王怒骂，平蹑王足，王乃厚遇齐使，使良往立信为王。后信兵击梦，垓下灭项。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信欲反。平知其不实，但为王析，兵不如楚，将不敌信，战无胜算，可借云游狩并携力士，趁信不备以束。果执。

与功臣部符定封，封平为户牖侯。平以魏无知荐举功大，不敢受。明年，复赏无知。明年，平从击韩王信。匈奴困平城，七日不食，上用平计，围得解。更封平为曲逆侯，除前。平自初从，至天下定后，常从击荼、豨、布。凡六出奇计，辄益邑封。奇计或秘，世多不得闻。

---洞悉时势，结纳吕氏

高帝击布还，病创。燕王绾反，上使樊哙击。人恶哙，帝怒使平与勃至军杀哙。未至，平思哙为帝故人，吕后女弟夫，时忿而斩，后悔易罪。为坛经节召哙至，即束以槛车诣长定，勃代定燕。途中闻帝崩，恐吕后及女弟怒，遇诏使复弛至宫，殊哭以奏前事于丧前，且固请卫中。吕后哀之，吕须谗不得行。

---贵至相国，周旋图远

惠帝六年，相国参薨，王陵为右相，平为左相。惠帝崩，高后欲立诸吕为王，陵固争，平媚后。出，陵斥平忘高帝之盟，平固受并示以远图之。陵渐不信，后死。徙平右丞相。吕须数谗平，言其日饮戏妇，不治事。后闻反喜，益重平。

吕后崩，平与勃合谋诛诸吕，立文帝，举以为相。

---谦虚肯让，明丞相义

勃以兵功，平欲让，故多称病。文帝初立而怪，平：“高帝时，勃功不如臣；诛诸吕，臣功不如勃，愿次以辅。”是勃为右相，平为左相，另赐封。

顷之，帝渐重事。问勃：“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勃谢不知。又问天下钱谷一岁出入，勃又不知，且汗背，愧。问平，平日各有其主，上：“主者为谁？”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吏。”上日：“苟各有主，君主何？”平谢：“主臣！下有不职，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上善。出后，勃怒平不教，平笑：“居位不知其任，若问长安贼数，欲强对邪？”勃知能不如平远。顷后谢免，而平为专。

孝文二年，平薨。传子至何，坐罪弃市，国除。平尝日：我多阴谋，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废，不能复起，以吾多阴祸也。”

---

王陵任气

---

陵，沛人，始为县豪，高祖微时以兄事陵。高祖起沛入咸阳，陵亦居党数千居南阳，不从。后击项羽，陵乃从。项擒陵母以招陵，陵母自死，烹。死前以使嘱陵依汉王，陵遂从。常善雍齿，故后封陵，为安国侯。

陵为人少文任气，好直言。惠帝崩，陵时为右丞相，高后欲立诸吕为王，陵以白马盟而固争于廷。后迁陵为太傅夺相权。陵怒，谢病不出，十年而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