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再次看到了他!

  早上九到十点病房里忙碌不已,感觉像要揭开了锅盖的沸水,热气腾腾,大家都忙着输液,病员都争先恐后着,这时候42床一个化疗了几次,每次来输液都大吼大叫,一定得先为她输液,任何时候都要先为她服务的人来输液了,她在过道里寻找着她的床,嚷嚷着,叫喧着::"我的床上怎么有人啊,我就是42床嘛,怎么还有个男的在那睡,我叫他让开,他说护士叫他在那睡!"我快步走过去心想着这人是谁啊,哪个的床都可以睡,她的床最好别睡,心烦着呢,我走到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就看到一个人抽着烟,吐着浓浓的烟雾,我大叫着:病房里不准抽烟,快灭掉啊!"他听到声音后,缓慢的丢进了垃圾桶,我走进一看他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涣散的眼睛里透出不出任何的信息,吐出了包在嘴里的最后一点烟:"我就抽了二口!"露出了他多来被烟熏黑的牙齿。他翻了个侧身,我感觉这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呢?我看到床头牌上写着王兵二个字,哦!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以前住35床啊,"我就是那个在这住了三天,你们喊我转泸州那个,现在回来医脚。"我心理暗暗的很开心,昨天向萍姐才询问过他的情况,他现在居然来了,好有缘,我不用到处去找他了,我看了看他的左脚,脚上的纱布被黄色的渗液打湿了,还带有一点臭臭的腐尸味,他表情很木纳,没有露出任何值得高兴和期待的事。

  深刻记忆里出现了他第一次来的情景,那是一天忙碌的中午,我上早班,十二点左右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体桖领口微微带了一圈白色,胸前还有几颗白色的小纽扣,头上顶着一个墨镜,苍白的脸色上有着大大的一双眼睛,高高挺拔的鼻子,浓密的眉毛,嘴巴周围留着不深不长的短胡子,头上的头发乌黑浓密,前额头顶的头发呈现出v字型的发际线,穿着一条黑色的牛仔短裤,手里拿着一个皮制的手拿包,脚下的皮鞋后跟是没有提起来的,踩踏的后跟看出时间的磨损:有血管的医生吗?看脚!"我起了身,带他看了医生,他伸出了他的脚,一只藏在皮鞋里不被人知的左脚拇指已经发黑发臭,他脸上写着淡定二字,"有糖尿病吗?"  "貌似有吧"随机测了个血糖22.3mmol/l。"多少年了?打胰岛素吗?"      "从没有吃过药,也没有打过针"  我心理想着又是一个无知害的。

  医生告诉他可能要住院,这脚现在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了,这时候她的表情开始焦虑起来,嘴里不停的发出,哎 .嗯的声音。他没有马上去办入院手续,在办公室的凳子上坐了很久,一直拿着手机发微信消息,拿着的手机里眼睛很近,貌似要将手机贴到脸上的距离了,他探着头 脖子伸长了找手机屏幕上的字,焦虑的表情上写着好像在给亲人打电话,呼叫他来,手白白的很细长,露出了发白1-2cm的指甲。"住院要叫家属陪伴,现在你的情况不能到处走动"我们如实的交待着。

  过了一会,自己一个人办完了入院手续,后面来了一个穿着时髦,戴着鸭嘴帽和墨镜,五官精致的美女匆忙的赶来,脸上带着不安的表情,和我坐在一条板凳上,她坐另一端,她担心又嫌弃的表情里写着愤怒二字,她和医生交流过程中,我了解到,她们离婚多年了,现在也分居两地,这次他把她叫来,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她现在已经退休了,从她的打扮来看 看不出衰老的痕迹,我刚开始以为她才三十多岁,她现在是接近五十岁的人。

匆忙的她帮他买完所需要的生活用品后离开了,他住在35床的病床上,无赖、焦虑和不知所措,写满了整张脸,前妻已经完成了她的义务后离开的很坦然,他觉得现在的病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超过了他接受的范围,他惶恐着,也愤怒着我们对他做的任何操作。

  下午闻着住院消息的朋友及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来看他。

  下午二点半交班的时候,看到他的第一个朋友,一米八的高个,体型偏胖,一身的佛徒打扮,穿一双黑色的布鞋,站在病床的边上,我和护士长 ,云玲姐交接他,脉搏细如发丝,脸上的精神面貌比来的时候衰减了许多,护士长像亲人一般的询问和关心着他的病情,从朋友口中得知了他离婚多年,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有时候和朋友一起玩,几年前有一次在朋友家无意间测了血糖很高就给自己诊断了糖尿病,因为他其中一个朋友也是糖尿病患者,随即自己去药店买了降血糖的药来吃,从没有想来医院看医生,平时自己在家吃盒饭叫外卖,有时和朋友在外面喝酒吃饭,平时也不检测血糖,药也是吃一顿停一顿,这样过了几年。

    晚上凌晨接班的时候,看到他也没有家属陪伴,安在身上的电机片被他狠狠扯了下来丢在地上,我不愿意不想安,安着不舒服,左手手臂上打了一颗留置针持续泵着补钾的液体,一脸的烦燥,及时他现在的病情很严重,各种指标都很低,但他的精神面貌看起起来像一个"好"人,"输这么多液干嘛?给我取掉!我一会还起来上厕所,绑着我怎么上?"  "现在你不能下床,买个尿壶吧?" 家属呢?我于是拨通了我们科室工人邓姐姐的电话,随即穿着睡衣,披着长发的邓姐姐拿了一个尿壶下来,"钱明天给吧",邓姐姐又回去拿了一根凳子,叫他解了小便的尿壶,放凳子上,从他不说话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想上厕所很久了。

  隔壁床的36床是一位七十多岁的爷爷,刚做完手术出院回家不到半个月又来住院了,一直在家里叫胸口痛,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辗转反侧,从床的一头睡到另一头,见35床不安心电监护,他也跟着说安着不舒服,一会下床上厕所不方便也跟着不用,医生说他心脏可能有问题,随即做了一个床旁心电图,刚出病房门,35床马上在床边用尿壶解了小便,我才知道刚我在病房里的时候他很害羞。

  做医护这行的已经体会不到面对身体器官暴露在面前的害羞和羞涩。

  过了一会我来到床前时,已见到隔壁34床的儿子,将35床装在尿壶里的小便倒掉了,此时我心里流过一阵暖意,很温馨一幕,虽然35床没有给他说过一个谢字,但一晚上的小便都是他给他倒的,不是亲人却有亲人的照顾。"是一个好人"

  即使是半夜三四点钟,这间病房也比较热闹,36床家属一脸的担忧和焦虑,"心电监护没有用就不用了吧,又要给钱,上个月才做了手术怎么还不见好,十多万也花了,还是老样子?"

你们医院真贵,停车也收钱,其他医院停车都不收钱的!"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到了埋怨和不满。

  就这样过了一个夜晚,等我休夜班的时候听说他已经转泸州了,出院后,我们科室还对他的疾病做了一个护理查房组织全科一起学习,他的例子是对其他病人最好的反面说教,自己给自己诊断,自己给自己买药。[/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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