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香榧子

与苏州的精致婉约不同,家乡绍兴是秀美灵动的;我从小生长的外婆家--嵊州谷来,因着群山环绕、泉水叮咚、雾气氤氲,更多几分姿色。在青山绿水间,藏着一种千年珍稀坚果--香榧子。近些年来,西施故里--诸暨枫桥香榧名声鹊起,而我以为,跟它一山之隔的谷来香榧更胜一筹,因为谷来的山更高、水更甜,在我心里更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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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榧树属红豆杉科,是中国特有的木本油料树种,现在漫山遍野扦插的香榧树苗乍一看就像是观赏植物红豆杉。个人觉得香榧树跟银杏很像,是活化石,是历史的传承。驱车进入谷来镇袁家岭村百年香榧林公园,你会惊叹那漫山遍野的香榧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最大最古老的已有上千年,需要两人才能合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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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榧树第一年开花,第二年结果,第三年果子才成熟,因此香榧子有三代同堂果之称。为了爱护花朵和小果子,每年八九月份采摘季,果农们必须借助高高的梯子爬上枝头,小心翼翼采摘熟果,生怕伤害了第二代第三代。千百年老树盘根错节,每年都会有果农不慎从树梢跌落,摔伤摔残甚至摔死者都有,让人唏嘘不已。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说的就是同一个道理吧。

刚摘下的香榧子是青绿色的,带着一股松柏味的清香。跟银杏果一样,果子需要一段时间沤烂,去除包裹着的厚厚的青皮,露出灰色内核。待到坚果晾干,再烧起炉灶,一锅一锅手工炒制,成为茶几上不可多得的零嘴。写这段话的时候,突然有点心虚,因为从来都是吃现成的,并没有亲历过这些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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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记忆的香榧果是过年的象征。动辄上百一斤的香榧子是寻常人家过年偶尔用来招待贵宾的上品。自家不产需要花钱买的,也就我外婆这样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才舍得。大年三十年夜饭后,外婆端出一大盘自己炒的小红毛花生、南瓜子,最后抓一把香榧子放顶上,一大家子打牌打麻将看电视吃坚果,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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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里,我们常会去三舅妈娘家,那是我最期待的时刻之一。这个叫紫岩的小山村,和诸暨枫桥紧挨着,天更蓝、山更绿、水更清。作为上门女婿的舅舅会使出浑身解数,做上一大桌山里人家特有的美味佳肴,餐后又会端出一大盘子自家采制的香榧子,让我们放开肚子吃个够。舅舅家的香榧树都在高山上,再加上表妹外公炒制香榧子技术一流,因此,紫岩的香榧子是我心目中最赞的。吃香榧子有诀窍,找到香榧子的小眼睛,也就是头上的两个突出点,用指对准一压壳就开了。然后,把果肉取出,用另一头没有碎的壳清清刮去果肉外那层黑色的衣,黄澄澄香喷喷脆酥酥甜丝丝的果肉就归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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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随着香榧子销量大增,好多人家开垦荒山,扦插香榧子树苗,人工授粉产籽。这样倒腾出来的香榧子,不到十年就可以收获。但老天是公平的,未经岁月历练,这样的果实壳硬肉也硬,味同嚼蜡,与千百年老树生长的果子截然不同。每每看到青山在经济驱动下变成丑丑的癞头,心里总有一丝丝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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