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离家前夕

雨天漫步于长江北岸

家昔日宛如蜗壳

而现今凡我住过的地方也就可以称为家了

壳是早已剥失

我跟家人的分离

如同闹钟定时的响铃

时间到了它必然响起

我准时离去


一个孤寂的人缓步走在久雨泥泞的江边

清凉的雨丝飘洒在头上

令人特别清醒

我可以自由地默想 思索

我看见江水比前些年清澈多了

原因是流沙少了

我又侧目见到堆在岸边的沙丘

作机驳船主营利的原料

这同一的沙

有的在江中自由地随波逐流毫不费力地向东前行

而堆在岸边的沙

只能冷清地呆望着

其实流沙又哪里谈得上自由呢

它不过是波浪的奴隶而已

怎么会知道自己最后的归宿呢

在无法停住脚步

最后一眼望到固守岸上的亲人时

不知是欣喜还是悲哀

       

洒在头上的雨水汇合着泪水一起流了下来

悄无声息地流到下颏

滴在衣上地下

我不想去擦一下

雨水 江水  泪水

这也是同一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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