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霜降会

印象霜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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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是秋季最后一个节气,过了霜降,秋天就算过完了。临颍县一年一度的霜降物资交流大会便如期而至了。

民国以前,临颍县旧县衙的城守营驻守在老城的北大街,武营官兵每年到了霜降时节,就在位于北大街的校场里举行秋操,赛马射箭。

这个时候,种完麦子的四乡八里的村民都呼朋引伴地跑来看武营秋操。

有人,就有需求;有需求就有市场。小商小贩应运而生,自发形成了交流市场。久而久之,市场的规模越来越大,持续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就是临颍县霜降大会的由来。

早些年,没有十一结婚的习俗,农村人结婚都是春节举办婚礼。定了亲的男女双方,要在举行婚礼前的中秋节议事,商量好结婚日期、彩礼家具等具体事宜。

日子定好,霜降大会便到了。

村子里的大姑娘叫上嫂子大娘,去霜降会上挑选衣物鞋袜,茶瓶茶杯,脸盆碗碟,须得慢慢转,细细挑,没有三五天根本不行。

男方也是一样,爹妈叔嫂跟着,去霜降会上转转,把一应婚礼用品都挑选齐全了运回家去,心里才算踏实。

不办喜事的人家也是要串会的,忙活了一年终于闲下来了,天也要冷了,来会上给家人买件棉衣,扯个床单,带孩子到会上买些玩具,吃点小吃,大包小包的拎着背着回家了。

我第一次赶霜降会,是八八年。我跟广华一起,口袋里揣了五块钱,从火车站出发,沿着人民路往东走。

金百汇商超那地方,以前是老商场。我们俩在商场转了一圈,听逛街的人议论霜降会东西便宜,就决定去会上转转。

那时候出租车和三轮都没有,我们俩地奔走了很久。过了临颍县人民政府往东,路南是庄稼地,麦子露出嫩黄的芽,迎风摇摆着。

继续前行,路上来往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到了烈士陵园附近,有个茶水摊,桌子上几个玻璃杯倒了半温的开水,五分钱一杯,我们坐下喝了一杯水,问:离霜降会还有多远?

摊主说:继续往东走,过了西关,看见那个石狮子往北拐,就离会不远了。

我们继续前行,又饿又累,很久才走到西街路口。看见路人流水一样来来往往,一问,霜降会还远着呢!

算了,我们俩走不动了,顺着107找饭馆,家家爆满,走到南街路口处才找到一家小饭店,三毛钱买了一碗面条一吃就返程了。

第二次赶霜降会,是2000年。我领着三岁的女儿,从107国道北街路口往东挤,在一个地摊上买了几双袜子。又挤了很久,在一个摊位给女儿挑了一件红色的棉衣,要付款时发现衣服被人从里面划开,钱没了。

霜降会上,街道的两边是摊位,街道的中间,依然是连绵的摊位。人流里还有举着糖葫芦、花气球的流动商贩。

我带着孩子,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挤出会场,沮丧地回到家去。

08年之后,妹妹在西街菜市场北头开了个面馆,每年霜降会期间我会去给妹妹帮忙。赶会的人山人海,吃饭的挤破门槛,我们全家齐上阵:收钱的,收碗的,洗碗的,拉面的,配菜的,忙个不停,常常要到下午四点多钟才腾出空吃上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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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会上,客商来自四面八方,带着帐篷,有的还有简单的锅灶,常常一住就是十多天。串会的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从会前几天到会后几天,买不买东西都来会上逛逛。反正中国人有爱过节过会的习俗,且慢慢玩吧!

这时候,整个小城都招客,三五成群的串亲戚,提着金龙鱼与双汇火腿肠,这个小巷出来那个胡同进去。

马路上流水一样的人里,一定会有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串了这家串那家,越喝越醉,最后倒在马路边上,嘴里嘟囔着:我没喝~高~,我没喝高,谁~说~我~高了~。打个酒嗝又睡过去了。

我每每到了霜降会,就会郑重叮嘱我家先生:到了人家里,多吃菜,少喝酒!但还是保不住他会有喝醉的时候。没办法,谁让咱中国有礼尚往来的习俗呢!万丈红尘一杯酒,用他的话说,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口闷,感情深!似乎这感情的好坏全在串会时的酒杯里了。

转眼之间,2018年的霜降会又要来到了。我正要给我家先生打防疫针的时候,他眉开眼笑地说:今年不串会了。你的防疫针不用打了。

不串会了?这千年不变的古董级风俗还能改了?我表示诧异。

‘当然能改了。公职人员聚众饮酒属于违纪,违纪一次一年的绩效考评奖就没了。谁会为了一个酒摊去违纪呢!’先生会心一笑,‘从这个霜降会开始,以后都不互相串会了,感谢党,解决了一大波人的负担!谁愿意花钱买醉呢,不都是为了面子嘛。’

我去给妹妹帮忙,步行走过去。大街上人不多,吃饭的也没有往年多,下午两点多就收摊了。

"往年我们正会看一天车,可以赚一两千,今年就几百块钱。哪儿哪儿都是超市商铺,随时随地都可以买到需要的东西,谁还没事来会上挤啊!据说小偷现在都少来会场了,人人都微信支付宝,小偷也没生意了。"会场边上看车的美女一边哈哈笑着,边点开手机让存车人扫码。

曾经,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霜降会发挥了不可替代的物资交流作用。随着城镇建设的现代化,购物日益便捷,霜降会的作用慢慢弱化了。串会的人也没那么挤了。

去除了附垢的霜降会,摒弃了喧哗,呈现出的是热闹,祥和与温馨。这时候来到霜降会上,慢慢的随着人流逛去,聆听耳边各种各样的小贩吆喝,目睹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一份美好的回忆自心中回旋开来。

霜降会还会继续。如今的霜降会已不仅仅是物资交流会,而是民俗文化大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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