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张氏已做好了晚饭。一碟猪肉,一碟青菜,一碟咸菜。杏仙摆好了碗筷,盛了饭,全家一起上桌吃毕饭。消消食。杏仙也就洗洗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起床,杏仙就开始捣鼓她的苦珠果儿。
将晒干的苦珠果放在石磨里打壳,然后将壳和杂质分拣出。将果肉浸泡了一天一夜,又用石磨打磨成浆,等沉淀后再换水,再加水过滤沉淀。反复进行,如此几日,彻底漂洗掉苦涩味,便是苦珠豆腐了。
杏仙炒了个苦珠豆腐炒青椒,又辣又爽囗,鲜美有嚼劲。一家人都极爱吃。张氏送了一大碗苦珠豆腐炒青椒,又装了一大盆苦珠豆腐,一齐送给里长一家。那郑梁一家只吃一次便爱得不行。再想不到那苦涩的苦珠果会这样美味。郑梁叫他娘子也去拾些回来做着吃。他娘子哪里会做,便来问张氏怎么做的这么好吃。张氏也不藏着掖着,笑着告诉了她。刘氏听说这些吃食都是杏仙琢磨出来的,不由对这个勤快朴实的小姑子更喜爱了,眼里更多了几分满意。
刘氏便与张氏说起她的娘家侄儿。现在在学堂学认字,她兄长打算将来先给他谋个小厮的差事,再慢慢做到掌柜的。又夸她侄子仪表堂堂,一表人才。竟是想给杏仙拉媒。张氏道:“杏姐儿还少,才十四岁,我还想多留两年。”刘氏道:“不小了,过完年就十五岁了。再说,又不是让她马上就嫁过去。先定下来。”张氏笑道:“我家杏姐主意大着呢。我和他父亲同意也不能够,须得她自己看中她才肯的。我们也不想委屈了姑娘,尊重她的选择。”刘氏道:“哎哟哟,从古至今,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论到自己做主。”张氏道:“虽如此说,这是她一生的幸福。自然她自己愿意才两全其美。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过两年再说吧。”刘氏便当她不愿意。也不好再说。却不知,张氏说的都是实话。
原来,自打挣了钱。杏仙便一力怂恿父母去县城买房。只说是祖母嘱托。郑钱哪有不依的。一家子瞧了几家,瞧了一个多月,总算有一个一家人都非常满意的宅院。只是原主有事不在此地,因而耽搁了许多日。
这一日,县城牙人传来消息。说那家老爷回来了,叫杏仙一家去拿钱交房。杏仙便告诉了父母。郑钱这些时日,细细观察女儿,觉得女儿行事稳重,脑瓜子活泛,比自己夫妻俩更强上许多。便吩咐女儿自己见机行事。要做什么要买什么,自己看着拿主意。县城路远,也不必事事先经过自己,以免耽误了。又嘱咐女儿万事小心谨慎。
第二日,杏仙租了牛车赶到县城。见到了牙人和卖宅子的老爷。你说巧不巧,这老爷正是当年拆散她祖母姻缘的那个老爷。杏仙哪认识他。这老爷见到与那女子酷似的容颜,大惊。便问杏仙家在哪里,又问那女子是她何人。杏仙如实说了。他听后,心里是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
自打他唯一的儿子死后,他便心灰意,十分消极。老两囗的晚年,虽丰衣足食,到底无儿无女,膝下凄凉。在县城住着,也觉无趣。索性搬回祖宅,寄情山水之间。日子才不至与难熬。他县城里的几处宅子或出租,价钱合适也变卖。
他这一处的宅院,地理位置极好。离商铺和菜市场近。且是贫富交界处,治安也极好。
杏仙一眼便看中了这个院子。这个宅院是个四合院,布局也很好。坐北朝南。院门两边各三间倒座房。绕过壁影。便是一栋两层的五间青砖大瓦房。东西各三间厢房。又有一囗十几米深的水井。后院则是一溜七八间小杂房。
最让杏仙动心的是,一楼底下有两间连通的地下仓库。厨房后面又挖有一个地窖。
房子虽是老房子。保养得却好。门窗都是好的。屋子里桌椅板凳,床榻衣柜,所有家具都是齐全的。虽不是红木材质,却也是几十年的老木,造型古朴典雅,雕工精湛。
因他要连着所有家具一起卖。价钱有些偏高。许多听到价钱的,都望而却步。原因无他,有钱的嫌它格局小,没有花园和亭子。看上它的,又买不起。
这老爷,见了杏仙后,暗暗滴了几滴浊泪后,主动降价五十两。杏仙自是欢喜。也猜着这老爷与她祖母恐有些渊源。却不知这老爷,到底对她祖母当年之事有几分愧意。偶一心软,便少要了些钱。
诸事谈妥后,三人一同前往衙门。交给那老爷三百两银票。又付了牙人佣金。官府变更了房契,盖了官府大章。所有手续办完,三人这才同时出了衙门。
杏仙便托牙人雇人修葺屋顶,打扫房子和请泥瓦匠改建洗浴室。
第二日,牙人果然带了一帮人来。杏仙便亲自看着他们换了新瓦椽材,把几处残损的地砖换补好。又画了洗浴室和灶台的平面图让师傅们依着样儿,亲自监督他们隔墙改造。杏仙画的是后世常见的款式。洗浴间干湿分离。灶台也一律用青砖打造。一大一中一小三个灶眼。灶两边都嵌入了铁质的瓮坛。只要烧火做饭,瓮坛的水便会跟着加热。一家子每日的洗脸,洗脚,洗碗的水就都有了。既省时又省柴火。
最省柴火的是杏仙定制的另一囗铁灶。通身全用铁皮打造。灶周围一圈都是铁皮制成的大水箱。灶面呈圆形。里面一圈也是铁皮的。旁边有一根烟管一直延伸到墙外。外面一圈则是可拆卸的木质台面。这囗灶一物多用。既可用来做饭烧水。又可做桌面,围坐着一面烤火取暖,一面吃饭喝茶。若是天冷时,中间放一囗锅刷火锅吃,那就更美了。
两日完工后,杏仙便先去了花圃。杏仙前世就极爱种些花花草草。这么漂亮的宅院,怎可无花?那些高雅的,昂贵的品种自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杏仙是个俗人,只喜欢艳俗的。花朵越大越多,她便越喜欢。况且价钱便宜,打理起来简单不费事。她挑了自己喜欢的常见的名种。谈妥价钱。花匠把她挑中的花树一一搬上牛车。杏仙便随着牛车一起回到了新家。杏仙也不怕脏,十分随和。与花匠们一起在前院后院摆弄起来,且虚心请教。那花匠见杏仙有许多养植经验,知她是个爱花的。便细心授教了些。花匠走后,杏仙亲自浇水。然后,开始慢慢欣赏自己的杰作。杏仙挑的是花朵大得出奇红得鲜艳欲滴的月季,爬藤蔷薇。花香怡人的米兰,花香浓郁的久立香,栀子花以及粉色红色白色等各色山茶花。花香阵阵,花朵艳丽夺目。杏仙走走停停,心情极佳,亨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次日,雇的几个婆子小厮也到场。杏仙看着他们把所有的家具都抬出来冲水洗刷,看着他们擦洗门窗,冲洗地砖和院子。角角落落,无一遗漏。如此又暴晒了一日,待家具干爽后。这才看着众人重新抬入各个房间布置好。
这一日,杏仙起了个大早,去往商铺购物。走在街道上,想起自己两个月前,也是在这条繁华的街道落魄如乞丐,差点病死。也不禁心有戚戚。杏仙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因此,她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筹谋。在几个大布荘挑了半日。最后一家新开的大布荘吸引了杏仙的注意力。这家布荘的颜色又正,花纹也多姿多彩。被子不像这个时代被里和被面分离,盖时须得缝衔上,拆洗也极不方便。而是如后世一样,做成被套,四只角缝了两根带子。套囗开在内里。被胎的四角也各钉了一个小环带。小厮们十分卖力的推荐。又有两个小厮当场演示,如何套如何拆。因是新品上市,店里大推销,不但大降价还买二送一。即买两床厚被褥送一床同系的四件套。十分划算。吸引了许多人流。杏仙不由腹绯,这大概也是哪个穿越同行的杰作了。杏仙挑了十床冬天盖的厚被褥。又挑了六床春秋盖的薄被褥。其中的四床是荷叶花边,颜色艳丽的各色花朵图纹。四床灰色褐色等适合老年人盖的暗色系。其它都是颜色淡雅的,各种颜色的暧色系。店家按系送了八套四件套。杏仙又买了棉絮两百斤,各色棉布匹几十匹,灰色的麻布匹几十匹,粽稿席十床,芦苇席十床,纹帐十顶。把个掌柜的喜得见牙不见眼,打折抹零后,共计七十两。
杏仙在铁器店买了几囗新锅,菜刀,剪子,锅铲,镰刀,漏勺等铁制品。又在杂货店买了八桌子的碟盘碗匙等。只饭碗多买了两桌。筷子无数。
杏仙看着小厮们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搬进新家,仔细核对清楚了,结了尾款。亲自把被褥布匹都锁进楼上柜子里。
杏仙到菜市场附近,联系了几个卖柴郎。叫他们如数送来柴火。他们正愁柴火囤在手里,卖不出去。闻言哪有不欢喜的。于是成群结队,担来了几百担。杏仙按照市价,好柴多少,次柴多少,如数给了钱。杏仙事先说好的,需送至家中,并一一排垒好。这些卖柴郎卖了许多柴钱多费些力气哪有不愿意的。他们整日与柴火打招道,垒起柴堆来更有章法,把那些同等长短的柴火横一排竖一排,推砌得整整齐齐,码得几乎与屋子同高。直把后院那七间杂房装得满满的。又在阶矶上推垒了一排高高的柴墙。
杏仙几日前订制的两百个木制衣架和一张轮椅,以及特制的小木床如数送了来。杏仙检查了几遍,又亲自试了试。十分满意。结了尾款。
当然,这些晚上,杏仙也没闲着。熬制了近几百块肥皂。桔子花香皂一百块,桂花香皂一百块。香皂便用油纸包好封了蜡,用新打的木箱按类装好。重新锁了院门。这才雇了辆牛车,往石头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