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八目脸(1)

                          一

      我伸长了舌头，想吃到空气里充斥的狗肉火锅的香味，但却不了奇异的眼光看向我，我实实的想骂他祖宗！你奇怪什么。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肉在汤水里滚动，鲜香的蒸汽挂满了屋顶的横梁，腊肠摇摆着，我摇着尾巴。

老四从外头回来，提着行李，手中拿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这么些药，是治我病的，可是我没有病，但离不开这些个药。老二坐在门槛上吃烟锅，我爱数数，这是他烧的第七烟锅火，脸上被门前斜照下来西落的太阳照的黝黑，烟锅里的烟雾还在熏烤着他的鼻头。

老三上午去邻村背死人，一个死老汉十块钱，老太婆死了只要八块，若是年轻男女夭折了就得二十块！他上午去的，对，我确定就是上午。因为我一直盯着太阳从东面出来，下到了西边。没回来，估计拿了钱就去张寡妇那骚货家里了。他先人的不害臊，全村人都知道张翠翠长得好看，还在冬日里穿花棉袄不抠纽子，露出里面的白色纱布衣，胸前鼓囊囊的，装着从村里醉汉身上榨取的钞票。

老四一直想毒死我，给我吃从县城里买回来的药，哪有药是用纸盒子装的！不用兑水熬。他给我塞嘴进里就灌水，几口下去我就浑身不自在，我想反抗，可怜我只会歪着嘴笑，一不下心就吃下去几颗！

我能听见白天蛐蛐在土窝里打酣睡，因为晚上老二的酣睡声大得多，吓得它们都不敢出来，就要死要活的喊：“挨刀滴神啊，吃了太多肉的人才能这般不知轻重的打鼾！”。我怕吵着老二睡觉，所以我晚上得教唆它们安静些，要不然麦地的蛤蟆会来吃了它们全家！如若几十日听不见他们叫唤，那肯定都是去了张翠翠家，张翠翠的声音比它们都要大得多。

今晚上没有狗叫了，我细一回想，今天老四喂完我吃药后让我尝了一块嫩香的肉，我吃了，一想到是老狼狗的大腿面，我有种想吐的感觉。我不是人，怎么也学会吃肉了，老死多年的那个张真人给我看过病，他说不能食畜肉，说是吃它们的肉肚子里会有蛆蝽长出来，等你死了它们会从你眼睛，嘴角，肚脐眼里爬出来再吃你的肉。我一想心里就发毛，正想开口叫老二，有人敲大门。

原是夜深了，蛐蛐要来找老三聊天，一进门估计就搭上了话，有点大声！我听见老三房子里有动静，我知道老三一定和她在床上玩斗蛐蛐！这都是老二给我讲的，挺有意思。我得悄悄的，蛐蛐叫了起来，老二的酣睡依然打的震天，我得睡会觉了！

凌晨的时候老二醒了。嘴里嘀咕我侄子要在县城里办婚礼的事情，我没结过婚，也不知道怎么样。老二又点烟锅，我感觉床上湿湿的，我知道这二狗子又昨晚悄悄的给我身子底下泼水了，说不定是老四干的事，他想我死。我活着他就很少吃肉！

鸡叫了，我记得我吃过鸡腿呢！它怎么每天都活过来去打鸣，这一叫不得了，老三从屋子里出来了，他又要抬我去和那四傻子睡，四傻子可是要杀我的人呐！

我躺在四傻子边上，他在讲手机。县城里的婆姨问他要钱买内衣，我恨死这婆姨了，她买了一年的内衣，我都不知道什么肉那么的好吃。老四说竟然还挂有牌坊，我用过的大洋连半两都买不到。

老三要抬我回去，二狗子咬着烟锅爬到我跟前，伸着舌头！突然开口说话了，他说要出去拉犁了，我也看出来他披着牛皮。我不想说话，我二弟不容易！他有好多张皮，牛皮，狼皮、狗皮、猪皮、马皮、蛤蟆皮、人皮、羊皮。拢共八张皮，我原先也有，被二弟狗子抢走了。

老四涂着白白的面粉脸蛋出去了！老三穿上昨天杀死的老狼狗皮，把我放在院子里煮太阳。也趴在地上摇着尾巴走远了，蛐蛐从房门里出来，还在叫，连叫着关上大头门离开了！我仔细一想，这蛐蛐分明就是露着白纱衣的张翠翠，我想骂人，但却说不出来话。

我看着一切，却又不能说出去，听见一切却得悄悄溜开！我披着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