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难过关关过（三）

佟冰约的是8月31日的B超检查，她一大早避开上班高峰期坐地铁从城市的边缘区域到市中心的人民医院。虽然八点一刻就到达医院门诊部了，自动缴费取号机上已经排起队来，佟冰并不觉得奇怪，两年来无数次出入医院已然习惯了这种人满为患的场景。

手上拿着取号凭证，她乘坐扶梯坐上外科住院部二楼，B超室的诊室看起来特别多，一整条又长又深的楼道，还带拐弯的，两边都设置了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诊室，只是门角上挂着的号码不一样。

佟冰走到14门诊室，外头自带牛皮垫的登子像极小学课堂了的长板凳，上面已经坐着一位等候叫好的病友，是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诊室外的电子版显示：“1402号王*娟正在检查”，她再对照自己手中的号码“1405”，看来还得等上一会儿，然后在板凳的另一头坐了下来。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诊室门从里拉开了，一位年轻的姑娘扶着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奶奶走了出来，凳子上等候的病友立马站起来，听到广播喊号就推门走了进去。

佟冰打开手机给妹妹菲儿发了一条微信：“菲儿，我给你预定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会在晚上7点——8点送上门，你要留意查收哦。”对话框立马就收到了回复：“好的，我会留意查收的。”接下来就是一个比心的动画表情。佟冰看脸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关掉手机后，佟冰抬头又看了一眼电子屏幕，排在自己前面还有一位1404号，这会诊室的白色大门又被拉开了，刚刚进去的病友已经结束了检查。但是楼道的叫号广播并没有响起来，这位病友出来后等在门口，也没有走开。

过来一小会，穿白大褂的医生也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好几张大的小的叠在一起的单子。对等候在门口的病友说：“你先去一楼缴费，然后去门诊三楼抽血，明天再过来做进一步检查。”病友一边点头一边接过单子，然后低头看着单子顺着楼道出口走去。

医生进去之后，门口的叫号广播就响了起来“请1405号佟*进14诊室检查”，看来1404号还没有来医院取号报道，佟冰庆幸自己不用再继续等下午，起来推开大门走进了阴暗的检查室。

原来里面除了刚刚那位长发背影的女医生，还有一位男医生，不巧坐在检查机器前的却正正是那位男医生，貌似女医生只是他的助理。佟冰刚进去，他就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发出命令：“包搁在凳子上，脱了鞋子躺上来，把上衣撸起来露出肚子部分。”

指令明确毫不含糊，没有一句废话。佟冰按照顺序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每次躺在阴暗冰凉的检查室里，她都有一种任人宰割的错觉。不过，相比前两年被老教授带领的一堆实习医生围着在病床上，要求脱剩内衣作为特殊案例演示检查流程的那个场合来说，这个B超友好太多了。

冰凉的液体摩擦将思绪飘远的佟冰拉了回来，感受着在肚子上来回挪动的冰凉感和男医生点动鼠标的声音，佟冰觉得时间似乎凝固起来，空气里充斥着忐忑不安和令人害怕的压迫感。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急促的跳动和轻微紧张的喘息声，正在佟冰觉得难受情绪即将飙到极限点之前，男医生往她肚皮盖了一张厚厚的卫生纸。

“起来吧，拿好东西去门外等一会儿。”男医生又发出了新的指令，佟冰一边擦掉肚子上那层冰凉液体一边回答：“哦，好的。”下了病床，穿上鞋子，拿起包包，她顺手将那坨纸扔进了门口边上的黄色垃圾桶，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