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财富之城》有感之——如何写“国运”

自从读了那本畅销书《枪炮、病菌与钢铁》，我对地理决定论就有了个系统的认识。这本描写威尼斯共和国的《财富之城》是这个理论在个别国家历史发展中的作用。基本上，作者也认为这个国家之所以兴盛于中世纪，而没落于大航海时代的原因在于威尼斯本身的地理位置以及地理大发现对它在世界贸易中地位的影响。但这本书没有把主要笔墨放在地理上，毕竟它不是一部人类学或者地理学的学术著作。作者只是在开始和结尾简单地总结概括了这个根本原因，他的目的是像一个画家一样，用彩色的画笔向读者呈现出威尼斯波澜壮阔的历史。这一幅幅画卷组合在一起变成一部电影，让观众能与威尼斯人民一起同呼吸，共命运。

作者努力地从一个旁观者角度，通过具体的故事（当然都是基于历史史实）来记录共和国的兴起、鼎盛和衰落，这也构成了书的三个主要部分。既然不想写成学术著作，作者大量引用了当时不同背景，不同阶层的人所留下来的文字和图画记录，有十字军将领的战争回忆，有旅游行者的见闻，有城市商人阶级的贸易日记，还有政治家的论述......这些文字既有官方的也有民间的，大杂烩的结果是让读者可以从不同角度来了解当时多国纷争的复杂历史。

作者在选择材料方面非常广泛，但在写威尼斯的国运时，他抓住了三个主要方面：战争，外交和贸易。

战争的描写是篇幅最长，也是最吸引人的。从十字军东征开始，到与热那亚争取海上霸权，以及对殖民地的镇压，最后是逐步屈服于奥斯曼土耳其的统治。每一次的海战都让人惊心动魄，作者以文学家的文笔描写了各个主要战场的形势，其中穿插各类英雄或者奸雄的著名事迹。欣赏的同时，战争的残酷让我对中世纪时期的战争有了新的认知，短兵相接血肉模糊的战场以及战胜国动不动就屠城造成的草木不生才是战争的真实面目。这也是为什么威尼斯作为当时最文明的欧洲国家之一不会把战争作为主要竞争手段的原因之一。

对外交的纪录相对战争可以说是平淡了不少，但对我个人来说，这个方面是最让我有崭新认识的。对于这个商业帝国来说，任何事情都是利益导向的，这个由商人组成的国家的最大优势就是“务实”。他们不会出现我们国家仅仅为了展现国威而进行远征，任何事情都要进行投资收益比的具体分析。可以用外交手段解决的争端，决不打仗。外交恰恰也是中国近代以来的弱势，我们对外交的认识仅仅限于割地赔款或者所谓的互派时节，友好往来。但真正的外交的意义远不止此。好的外交战略可以让一个国家用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武力是最费钱的，而且在道德上也备受指责；谈判则不同，用一种文明的方式和技巧，达到不用暴力就可以完成的目的。

贸易无疑是威尼斯共和国的灵魂。整个国家都是由商人组成，法律、政令也都是围绕贸易而展开。由国家组织的商队有严格的航线时间表，这保证了最大地利用季节和洋流，提供最有效率的航行和商品采购；法律完全保护私有财产，并最大限制地禁止腐败和官商勾结，比如禁止殖民地长官进行一切跟商贸有关的贸易活动，目的只有一个：给普通人的经商活动提供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中央集权的加强让国家在面临外敌入侵或者在争夺海外殖民地的时候可以最大限度地调动所有资源争取胜利，没有什么比和平的环境更能促进贸易发展了。

总之，这本书虽然写的是遥远年代，遥远地中海地带的欧洲城邦的历史，商业帝国的历史和发展跟我们文明古国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但读起来很轻松，在讲故事的同时也展示了国运的一般发展规律：任何事情都是盛极而衰，量变引起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