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摇落满树星斗

三毛《如果有来生》

小时候，没有电视机没有灰太狼，没有芭比娃娃没有乐高；有柳哨有陀螺，有泥巴摔炮、打方包。贫穷落后的年代，树是一年四季的伙伴。

春天，长在树上

阳春时节，柳树枝叶葱茏，小伙伴相约在弥河岸边的大柳树下，女孩儿也不示弱，有几个比男孩子爬树还利落，“噌噌噌”几下已蹲坐在枝丫间，柳丝抚摸，春风送暖，阳光透过枝枝叶叶在脸上身上斑斑驳驳，选一枝粗细适中，青青又柔韧的枝条，折下来，手中揉揉转转，柳条里面的筋骨跟外皮脱离，抽出“枝骨”，一个柳哨大功告成，放在唇间，找好位置轻轻用气，清脆的哨音在柳条中间来回穿梭跳跃，唇齿边沾满青草味。

那棵柳树上的伙伴哨音又响起来，树与树之间清脆的柳哨声此起彼伏，伴着大家的嘻嘻哈哈，时间忘在脑后，晚饭了，娘等不到我们，找到河边，望着树杈之间的我们，厉声呵斥:“还知道回家不?长在树上吧，省饭了。”

我们知趣地乖乖下树，娘拍打着我，一路絮絮叨叨。

夏天，美味在树上。

声嘶力竭的蝉鸣，迎来盛夏。晚上，邀一两个伙伴，到弥河岸边的树林间寻“仙家”。天刚擦黑，这些家伙已迫不及待捣开洞穴，缓缓而出，若是我们赶早，正好遇上它们爬出洞口或已到达树下，它们还愣神呢，进了我们的瓶罐或竹筐，大多数找到它们时已上树，或高或低。此时林间，手电筒的光柱来回晃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天上星辰大海，地上大人孩子穿梭树林间。若有漏网之“鱼”，变成知了飞到树上，第二天用一长杆在顶端弄上蜘蛛网粘知了，整整一个夏天，乐此不疲。娘清洗干净，撒盐稍微腌一下，油炸了吃，唇齿留香百吃不厌。

秋冬，摇落满树金黄

秋风抽干绿色的汁液，树叶一片金黄，深秋时节，围于小树下，脚狠力一踹或双手使劲摇晃，树叶簌簌落下来，像下了一场金黄色的雨，又像蝴蝶翻飞，最爱这一场景，如梦如幻，在没有电视的年代，摇落一地金黄，不愧于一场视觉盛宴。

初冬之时，在我们熟睡的夜晚，树叶铺了一地，天刚放亮，“唰唰唰”扫树叶子的声音在树林间此起彼伏，我和娘拿着麻袋扛着扫帚，娘扫我收，填满袋子背回家，烧火做饭还能热乎炕……

树啊，今夜风又起，愿你摇落满树星斗，照亮天堂的娘，回家的路……

（2022清明节疫情宅家，云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