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

上初中时，每天上学会经过集市。那个乡下的集，直到多年后我上班时，听同事们说，“你们老家那边有个‘夜猫子'集，对吧？”“夜猫子”,在我们这边指的是猫头鹰。那个集市每天都有，天一亮到早饭前后的时间，方便得很。原来远处的人给它起了外号，而我们身处其中的人却不知道。

集上有个卖废纸的老头儿，其实他是个收废品的。他在城里收了废纸，发现有些纸还可以再用来写字，于是再到集上去卖，卖给我们这些学生。当然价钱是很便宜的，要不然，我们也买不起啊。

老头儿卖的废纸有旧挂历，空白的账本，没用完的信纸……五花八门。卖什么，得看他从城里收了什么。他自己肯定再分类：不能再写字儿的，直接卖到造纸厂。能再用的，他舍不得卖给造纸厂，就用地排车拉到集上再零卖。

我们的新本子舍不得用来演算，就隔三差五地到他的摊子上，挑些自己中意的纸、本当演算纸用。挑好了，老头儿过秤卖给我们。每次买上个几毛钱的，就能用好一阵子。

那时候用本儿都是反正面用。用完正面，再用反面，直到每页纸的正反面都写的密密麻麻，才算是用完了。那之后,还是舍不得扔,爷爷要用来卷纸烟抽。

记得我上高中时，哥已经上班了。他从单位拣回了许多印报纸作废的那种灰不溜球的新闻纸。高中用的草稿纸多，我就用那种新闻纸来记单词，做数理化的题目演算。铅笔写了，舍不得扔，用圆珠笔再用一遍。

现在，学生干值日时，教室里经常见到掉在地上的中性笔。掉了就是掉了，也不找，再买就是了。本，还反正面用？正面都用不完，直接废弃。舍不得,在现代孩子的眼中不知是什么感觉。一切物质的，甚至精神上的过度的给予，让他们不知道何谓“舍不得”，所以也就不知道珍惜。

          2019.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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