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春

      一簇凛然开放的玉兰，如一篷雪立在我上班的必由之路。我知道春天已经来临，来临的还有湿冷的细雨，它降临或蒸腾，形成空濛景象，使我意乱情迷地相信这座小城具有迷人之美。

      寻着玉兰的气息，我轻易捕捉到杨柳的新芽。它还没有变绿，泛出鹅黄的底色。纤细的腰肢增添的妩媚，仿若舞女散布的青春气息。徐志摩先生把杨柳比作夕阳下的新娘，那该是夏天的杨柳，有温暖感。比较下，我更愿缱绻在孽子低婉曲调中品味杨柳柔情。待到三月份，带着绿叶的柳枝舒展、婆娑、摇曳，具有处子风韵。

      趋步右折，便是一块草坪。草坪上有一座无人雅坐的亭子，草坪上间隔地长着几篷树。我认识花朵稀零的红梅，树上还有一些猩红的簇点，得以近身才能窥见被陆游词浸润过的不俗。它不似桃花，它的红色犹如一簇火焰，在灰暗的背景下的臭水沟畔依旧灼灼其华。

      没雨的时候，阳光从建筑物的头顶照来，庭院、房屋特别明亮，包括住进阳光的心胸，此时也有说不出的亮和大。鸟雀的啼叫声渗进风管，它属于热爱它的人。城里很多人是听不见鸟叫声的。他们步履匆忙。上下班时，我看到更多悬着的严峻面孔。辜负春花、辜负一场春雨、辜负鸟鸣声，辜负留有母亲温度的春风。阳光下，我感到身体特别轻盈。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小城也总有同我一样留恋春色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地乘着好天气出行。带一块毯子，或直接坐在草坪上，新绿的草木吐露出清新气息。孩子们在身边举着风筝奔跑，或摇晃出无数透明的泡泡。湖水泛着青绿的波澜。被阳光照射，青绿中又有光芒，明晃晃的堆叠成一片金色。这种景象多像“大碗岛的星期天下午”，松弛、慵懒、昏昏欲睡的人在河滨的树林里享受阳光和日子中的宁静。

      虽是早春， 这座小城早已流露出不同乡野的端倪。乡村的春蓬勃、盛大、朴实，又充满泥土气息。粉黄的油菜花、热烈的映山红、内敛甜美的十里香，还有不知名的野花，占城掠地，形成浩瀚的春色。小城的春天，介于城市和乡村之间，有着贵妇人的精致美又有乡村女子的朴实灵秀。街面上的玉兰有敷面膜女子的脱俗。粉白的樱花洁净素雅。而更多名贵的树木保持俊丽生冷的仪容。山峦、庭院、荒野是链接乡野的通道。就在我楼梯口对着的菜地里，野草被春雨宠幸疯狂生长，绿的清亮，绿的发黑。而那高挑而出的白菜花、萝卜花，持有故乡的灵秀。

        特别是雨季，缠绵的雨水汇成很小的细流，滴落在铝皮棚上，嗒嗒作响。或是透过蛛网似的电线从空中飘落下来，霓虹灯氤氲出的水汽，有着梦幻一样的美。这样的雨一下就是几天，一切都被濡湿，包括你的乡梦，于是忍不住地去想，明天早上会不会有卖杏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