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宋词(十三)

【文字家园】

简友中，至少两位女诗词高手，有一阵子，很喜欢以《定风波》互相唱和。今提供一首她们一定很熟悉的黄庭坚的《定风波》。只是可惜所次韵之“高左藏使君”的原词没有找到。

定风波·次高左藏使君韵

            黄庭坚

万里黔中一漏天，屋居终日似乘船。及至重阳天也霁，催醉，鬼门关外蜀江前。

莫笑老翁犹气岸，君看，几人黄菊上华颠？戏马台南追两谢，驰射，风流犹拍古人肩。

注释：

左藏（cánɡ）：古代国库之一，以其在左方，故称左藏。这里是职务称谓。

黔（qián）中：即黔州（今四川彭水）。漏天：指阴雨连绵。

及至：表示等到某种情况出现；直至。霁（jì）：雨雪之止也。

鬼门关：即石门关，今重庆市奉节县东，两山相夹如蜀门户。

气岸：气度傲岸。

华颠：白头。

戏马台：一名掠马台，项羽所筑，今江苏徐州城南。晋安帝义熙十二年，刘裕北征，九月九日会僚属于此，赋诗为乐，谢瞻和谢灵运各赋《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一首。两谢：即谢瞻和谢灵运。

“风流”句：意本郭璞《游仙诗》：左挹浮丘袖，右拍洪崖肩”。“浮丘”、“洪崖”皆为古仙人名。

此词，写于作者贬居黔州期间。黔州，远处遐荒，山穷水恶，向来被迁客骚人视为畏地。而此词表明，作者虽因负谴投荒，不能不产生些微之忧，却没有悲观颓唐。他追步苏轼，也是生性旷达自适、才具超拔，自有豪迈自雄的性格，所以不作危苦之辞与凄切之语。更有甚者，居于贬所，为词竟有“老子平生，江南江北最爱临风笛”的句子(《念奴娇》)。他不用“老夫”，而用“老子”，诗词中少见不？仿佛在说：贬就贬，老子不在乎，照样快活！

此词上片刻划环境，下片抒写襟怀，于清健疏隽的笔调中深蕴气骨。

“万里黔中”二句含蓄点出谪地之荒远、气候之恶劣、居所之破陋。情形如此不堪，却仍能发语平和，正表明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善于圆融人生、消释痛苦的与世态度。“似乘船"，意态安闲，口吻轻淡，令人浑然不觉其中渗透着风侵雨袭飘摇不定之感。

“及至重阳”三句，雨霁天晴，携壶登高，以求一醉。将“鬼门关”与“蜀江”对举，暗示其处境虽险，而心自适之的意态。

“莫奖老翁"三句，颇让人想起苏轼“老夫聊发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张”了。而重阳簪菊于白发老翁，可见其豪情依旧、狂态犹存。

“戏马台南”三句，身在黔州，心驰彭城，想像自己跃马张弓于历史胜地，风流堪与古人比肩。豪情胜概，溢于言表。

读罢掩卷，不向命运低头，不为官场得失、宦海沉浮所动，穷且益坚、老当益壮之抒情主人公形象宛然在目矣。

那时，词人多是主业做官，业余诗词，内容上多与仕宦相关，思想多不离儒道(本土宗教)。想想，这儒道相济，是大有道理的。儒家用世，道家出世，给了多少仕途受挫的人以慰籍！苏轼，黄庭坚就是两个打通儒道的人。而秦观，似乎没有打通。他似乎入世太深，受挫后，难以抽身向道，太执了。而到“飞红万点愁如海”，一词即出之后，便命不久矣。

苏、黄早成古人，而精神留给了今人。北宋书法名家黄庭坚，登快阁寻快意，写下了这首名垂千古的诗篇。

据传此为黄庭坚草书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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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7.辛丑十月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