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主要讲述了德军的猛烈进攻以及苏军的艰难防御,那么接下来的战争故事是如何发展的呢?
崔可夫的自主权
高度集中的苏军指挥系统很难应付开阔地德军的快速作战行动,但却比较适合斯大林格勒这个特殊的军事环境。第 62 集团军在伏尔加河西岸的鼓励实际上给了崔可夫特殊的战术自主空间,而且从作战策略上看,东南方面军与大本营可以向其提供作战资源。崔可夫摒弃了习惯上的师、旅、团等组织单位,代之以 50 ~ 80 人的“强击队”作为基本的作战单位。“强击队”快速灵活的多变战术很快引起了德军的注意。苏军的坦克也并没有尝试什么花样,只是简单地被用作了装甲堡垒,巧妙地隐蔽在碎石瓦砾之中。这种战术结合东岸的苏军炮火,在德军空军无法靠近伏尔加河的情况下,成为挫败德军速战速决企图的关键因素。到 1942 年 9 月 26 日,国防军虽然伤亡惨重,却依然自信地幻想胜利。9 月 27 日,德军发动了第二次主要攻击,此时的苏联士兵几乎已不再奢求胜利,但求生存。
正当保卢斯准备再打一场街垒遭遇战时,希特勒与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上将之前潜在的、由来已久的矛盾终于公开激化。9 月 24 日,哈尔德被解职,由蔡茨勒将军接任。希特勒反复无常的军事眼光,以及只盯住斯大林格勒的固执都让哈尔德不满。他认为,在伏尔加河打一场歼灭战是疯狂的做法,即便取胜也没有多大的战略意义。可他越是这样讲,希特勒就越是渴望胜利。斯大林的城市——这座以斯大林本人命名的城市——将被占领,这就是希特勒的计划。在斯大林格勒的胜利可以证明雅利安人种优越于斯拉夫人种,并将引起苏联的全面崩溃。希特勒一带上意识形态的桎梏,合理指挥军事行动的可能性就几乎不存在了。相反,当希特勒拒绝授予部下他们早已习惯的战术灵活性时,斯大林却逐渐、并且事实上给了他的高级将领们更大的显示才干的空间。
保卢斯重新把第 6 集团军的主力部署到城市的中心和北部,与此同时,第 284 西伯利亚师渡过了伏尔加河,被纳入了马马耶夫岗与红十月炼钢厂之间的苏军防线。红军有能力从东岸为 62 集团军提供装备和人员,是其在斯大林格勒坚持作战的关键因素。保卢斯的第 6 集团军和霍特的第 4 坦克集团军在流血,而崔可夫的第 62 集团军却得到了罗格切夫的伏尔加海军舰队的火力支援。这支包括几百只民用船只在内的小型舰队一直同德军空军进行消耗战,它运送数千吨的食物、弹药和人员到西安。汽船、驳船、炮艇、无篷船以及各种各样的捕鱼船同希特霍芬的第 4 航空队展开了危险的猫与老鼠式的周旋。白天渡河无异于自杀,而晚上可能与船只或水中漂浮的失事船只的残骸相撞。
熟知地形的重要性
罗格切夫手下拼凑起来的船员们熟知伏尔加河的情况,这对支援第 62 集团军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但假设苏军已经丧失了散步在伏尔加河西安的重要码头,这一点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这正是战争的考验。如果德国空军切断了伏尔加河的干道,第 62 集团军的悲惨命运就无法避免了;如果罗格切夫的手下——斯大林格勒的无名英雄们——能够抵抗住德国空军的攻击,保卢斯疲惫不堪的第 6 集团军就会垮掉,而崔可夫的第 62 集团军将熬过艰难时期。德国空军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对红军的优势,但却靠近不了伏尔加河,这一点对苏军的胜利所起的作用不容忽视。
当第 62 集团军的情报系统刺探德第 6 集团军的攻击计划时,鲁莽的崔可夫准备对马马耶夫岗发动反击,时间定在 9 月 27 日黎明。更重要的是,崔可夫正式下令强调:“我再次警告所有作战团体的指挥官们:不要策划连级、营级的整体作战行动,应该组织以小队为基础的攻势——用冲锋枪、手榴弹、燃烧瓶、反坦克炮。”崔可夫很清楚,在近距离作战的情况下,必须以人数少、装备精的步兵队为主,以利于快速灵活地行动。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强击队成了苏军的主要战斗编组,它是一个半独立的个体,目的是独立完成崔可夫层层下达的战斗任务。一个强击队根据任务性质不同有 50 ~ 80人不等,以下还设有三个互相依存的小队:突击队、巩固队、预备队。
突击队通常由 10 人组成,是强击队的先锋力量。它的作用是撕开敌人阵地——无论是建筑还是战壕,所配备武器是自动步枪、手榴弹、匕首、铁铲和棍棒。突击队的指挥员同时也是强击队的指挥员,当突击队冲入敌人阵地后,便用信号枪发出信号。这一信号将使 20 ~ 25 人的巩固队活跃起来,他们的使命是给与敌人致命的一击,并且对付德国人所擅长的即刻反攻。巩固队装备有轻、重机枪、手榴弹、匕首、反坦克火箭和迫击炮,以及炸药包。巩固队一般至少由两名工兵,一旦目标拿下,接下来的防御性障碍的设置与消除就看他们的了。
迅速巩固
预备队一组 30 ~ 50 人,他们紧随巩固队员冲入敌人阵地,预备队既是敌人反进攻的封锁力量,又能随时补充突击队与巩固队,帮助他们守住阵地。预备队的责任是构建全面的防御网。机枪手、迫击炮手,反坦克炮手很快分散在楼下,一些人爬到上层进行观察并构筑火力点。然后工兵们设置地雷并将敌人引入火力区。
强击队的任务是在敌我胶着的阵地上坚持 48 小时,直到与团、师、军级的阵地连城一体为止,这就是崔可夫忠诚的士兵们在斯大林格勒的作战方法。德第 6 集团军很难对付,苏军伤亡也很大。尤其是那些缺乏经验的团体,他们要想求生就得很快学习经验。尽管如此,崔可夫的指示给了第 62 集团军生存的机会。不久,德国的工兵开始惧怕他们的俄国对手——这些人在破碎的城市里应付自如,远比他们适应。苏联的步兵们在艰苦的战斗中经受了锻炼,适应了环境,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巷战的内涵——德国人在这一点上完全失败了。
然而,第 62 集团军对马马耶夫岗的黎明攻势遇上了它的宿敌——德国空军。戈里什内的第 95 师在岗顶经历了极其艰难的两小时,而在它左面,第 284 西伯利亚师和第 13 近卫师几乎未对德军战线造成任何压力。10 点 30 分整,保卢斯对第 62 集团军发动了报复性攻击,总计 11 个师的兵力(第 14、16、24 装甲师,第 29、60 摩托化步兵师,第 71、79、94、295、389 步兵师和第 100 狙击师)扑向第 62 集团军。在德国空军掌握着斯大林格勒制空权的情况下,第 16 装甲师和第 389 步兵师向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推进。第 24 装甲师袭击巴里卡德。在它右面,第 100 狙击师突向红十月工厂。第 62 集团军方面,戈里什内的第 95 师又痛它的宿敌——德第 295 师争夺马马耶夫岗。德第 79 步兵师夺去了中央火车站,而第 71 步兵师试图沿伏尔加河由南向北推进,插入苏第 13 近卫师与第 284 西伯利亚师的背后。
德军的进展
到 9 月 27 日晚,苏军的形势大大恶化。所有战线上的德军都取得了相当的进展,苏军被赶向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娑罗吉步上校的 112 师坚守在那里。第 24 装甲师迅速解决掉苏军第 189 坦克旅,正移师巴里卡德地区,在它右面,第 100 狙击师同苏军第 23 坦克师缠斗了一天后最终获胜。
苏第 95 师在马马耶夫岗上的形势岌岌可危,唯一使崔可夫感到欣慰的是第 13 近卫师和第 284 西伯利亚师稳住了阵地,但二者都孤立无援。这种命运始于苏军在前一天傍晚的反击被击退后,德军趁势向前推荐了 2700 多米,并最终击溃了第 95 师和 112 师。一向都十分乐观的崔可夫在作战日记中写道:“如果再有这样的一天,我们将被赶入伏尔加河。”如果不是崔可夫对斯大林格勒战役性质的深刻洞察力和适时地调整,第 62 集团军早已处于溃败的边缘,根本没有机会实现它的指挥官所希望的变化。9 月 27 日晚,崔可夫使他的方面军指挥官叶廖缅科、赫鲁晓夫和东南方面军的政治委员明白:他急需预备队以从德国空军的强大压力下获得喘息的机会。
夜幕降临后,罗格切夫的部队浴血奋战,协助斯梅霍特沃罗夫的 193 师渡过了伏尔加河,使崔可夫得以把第 193 师部署在红十月工人住宅区的外层建筑,并在巴里卡德最南端与第 24 装甲师汇合,第 284 西伯利亚师在黎明时对马马耶夫岗上的第 295 步兵师发动了反攻,但收效甚微。崔可夫的部队在战场中间地带也承受着德军主力的压力。这场战斗中,第 62 集团军比前 24 小时表现的愈加镇定。
恢复攻势
9 月 29 日,德第 24 装甲师重新发动攻势。到晚上,重压下的索洛吉布的第 112 师退入了巴里卡德以西的利卡特工厂。南面不远,德军袭击了巴里卡德南端与红色十月北端的接合处。楔入了第 112 师左侧与斯梅霍特沃夫的第 193 师之间,这对作战双方都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德军距伏尔加河仅 1 公里,假如他们到达了伏尔加河,第 62 集团军被从中切开,德军就有机会对红十月工厂的码头发动攻击,崔可夫设在巴里卡德兵工厂后面的指挥所将面临西面和北面的威胁。
德军 71 师决意沿伏尔加河北上,试图包围第 112 师与 193 师,令苏军的形势更加不妙。193 师意识到这一场生死存亡的战斗,拼死力敌第 24 装甲师。第 284 西伯利亚师与第 13 近卫师联合起来阻截第 71 师。几小时内,德第 24 装甲师在与 193 师的激战中损失了 3 名团级指挥官、3 名营级指挥官,被迫停止前进,同时第 71 步兵师北进的势头也得到了暂时扼制。
这些胜利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至少为苏军赢得了时间,使它在德军对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和马里卡德兵工厂发动最后的攻击之前有机会冷静下来,休整疲惫的军队。接下来的几天,德军继续探查第 62 集团军的周边地区,同时准备发动攻击。而苏军战线则相对稳定,趁着德军重编,东南方面军将更多的预备队送过了伏尔加河支援第 62 集团军。10 月 2 日晚,若卢杰夫少将精锐的第 37 海军近卫师奉命到达,此时曾在巷战中经历了炼狱般的考验。东南方面军 15000 名预备队员送过伏尔加河,更显出德国空军的无能。保卢斯的力量被削弱而崔可夫的力量却在增长,这就是红军在斯大林格勒取得胜利的秘诀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