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与青溪

昨天游玩了武宣县东的百崖大峡谷，其直观印象是，山高谷深，凉气逼人，两岸丹霞石壁，中间一条石板路弯弯绕绕，与一条青溪交织缠绕在一起，一起深入腹地。走到尽头，是一个瀑布，高不过25米，底部水深不到4米，谈不上壮阔，也就无甚强烈的观感。
至此就算一游了。
世间大多景色，没有那么壮观奇伟，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观感，于是也就感觉稀松平常。
上面的那个瀑布，有一个响亮的名称，叫『天王瀑』。
太平天国早期领导人冯云山和洪秀全曾在此练兵，并赋诗一首：
穿天透地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
溪涧焉能留得住，化作碧海作波涛。
同样的一个瀑布，怎么感觉差异这么大呢？
瀑布的外观视角就是，有多高，底下水有多深。
而诗中的第一视角是『穿天投地』，这是给峡谷带来的变化。冯洪二人在此练兵，自然不是强身健体，而是要改天换地，给清王朝带来变化。『不辞劳』这是说品格，虽然辛苦，但毅然前往。
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石板路上，瀑布是不高不深的，但走到瀑布底下，再抬头一看，观感就大变了。
瀑布从高山上而来，粉身碎骨般的倾泻而下，才能达成『穿天透地』的功劳。
价值视角，不同角度的外观视角，都只是眼前一瞥，虽动而静。
而万事万物在不断变化当中。
瀑布到底之后，变成溪涧，随着山谷弯弯绕绕，百转千回，真正向前推进的长度却不多，『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
但这段漫长而艰难的道路，并不能阻挡前进的步伐，最终仍然要汇入大海，融入惊涛骇浪。
这是冯洪的选择，前途艰险，变幻莫测。
也有人选择在青溪旁边，选一块好石头，天天钓鱼取乐，直至终了，『请留磐石上，垂钓将已矣』。
有人关注源头的瀑布，以及终点的波涛，而看不起小小的溪涧。
也有人只关注青溪，不想知道它从哪来，也不想操心它往哪里去。
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追逐青溪水，它有时在乱石中喧闹，有时在深松里安静地休养，『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怎么选择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的选择。
写景，抒情，述志。
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会变换视角。
要知道，不远不近地看，瀑布就是不高不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