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求真—匪窝解救新娘

或日,求真在去沙县的路上碰到一伙土匪正在抢一迎亲队。抬轿子的和随行人员一见到此伙彪悍的土匪都四散而逃,只剩下新娘还坐在轿子里。正当两个土匪拉出新娘时,求真冲上前挡在了他们面前,其余土匪见状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非常高大的土匪示意其他土匪先撤,他自己来对付求真。


求真欲拦住带走新娘的那几个土匪,却被那高大的土匪一把抓住推倒在地。求真站起来欲一拳打在那土匪的鼻子上,却又被那土匪一把抓住,整个人被举了起来,而后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求真再一次站了起来,却被那土匪一拳打在脸上,转了几圈后又倒在了地上,这一次他没力气站起来了。那土匪看着鼻青脸肿的求真轻蔑地笑了笑,扬长而去。


求真坐到一旁的树下,抹了些药休息起来。他连连责怪自己学艺不精,未练就上层武功,连个土匪都打不过。他休息了半晌工夫后体力恢复了,便继续往沙县走。


他到了一处悬崖,他想起侠客传记里的场景。一般大侠都是掉下悬崖后经历奇遇,不是碰到高人便是得到上层武功秘籍,而后练就一身上层武功,成为一代大侠。


他便想到悬崖边看看,是否亦会经历些什么奇遇。他探头向悬崖下看了看,下面是万丈深渊。他欲看看悬崖上是否有什么洞,便再向外挪了下。不想踩到一颗小石头,整个人滑了下去。背上的箱笼磕在悬崖边上散了架,手上的幡子被风吹走了,虎撑亦掉下了悬崖。幸好悬崖上有一树干往外延伸,他衣领挂在了树枝上,但人依然在慢慢向下滑。结果他被树枝脱去了衣服,光着膀子掉了下去。而后又撞上悬崖上横出来的树干,他整个人调了个个,头朝下的往下掉。接下来他的裤子被悬崖上伸出来的树枝挂住了,树枝脱去了他的裤子,他光着身子继续往下掉。他在慌乱中抓住了一根藤条,总算是停止往下掉了,不过此藤条只撑了片刻便断了。在往下掉时他又抓住了一根藤条,此藤条亦没撑多久便断了。接下来他有好几次抓到过藤条,但是都是同样的结果。最后,他掉到了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他爬下了大树,只受了点皮外伤。少顷,一个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砸到了他的头。须臾间,他头上起了个包。他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他自己的荷包。


他心想,如若让人看到他现在光着身子的样子,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趁现在四周无人,早点找点什么东西把身子遮挡起来。


他环顾四周,未发现任何可遮挡身子的东西,连最大的树叶亦不过两个手指般大小。他便决定去远点的地方找找,还没走几步,他便在草丛里踩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他的葫芦。


看着葫芦他有了个主意,把葫芦劈成两半,前后各一半便能遮挡下体了。以是,他找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欲把葫芦劈成两半。他轻轻地劈了下去,葫芦却纹丝不动。他加大力度劈了下去,葫芦依然纹丝不动。他只好使劲劈了下去,这下可把葫芦劈烂了,只有一半能用。他决定用这一半葫芦挡在前面,再找其他什么东西挡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后,他发现有棵树上的叶子有巴掌般大小,他便摘了一片下来。此时天色渐暗,他抓紧把半个葫芦和这片叶子用藤条串了起来,穿在了身上。做好这一切时天已断黑。


趁着黑夜他来到山下的一个村庄里,他欲弄身衣服遮体。他在村子里转悠了半晌工夫亦未有任何发现,他正打算离开此村子时,看到一户人家院子里有衣服晾在竿子上。他便悄悄潜入了院子,正当他伸手去拿衣服时,一只狗冲了出来,吓得他转身便跑。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屁股后面的树叶被院子里的树枝刮到了,整片叶子被扯了下来。他迅速逃出了院子,离开了此村子。


现在他身上只剩下半个葫芦挡在下身了,藤条只能起绑住葫芦的作用,不能起到遮挡的作用。此时他想起一句俗语,偷鸡不成蚀把米,此话形容他现在的状况再合适不过了。


他坐在路旁开始感慨起来,后悔自己不应该在悬崖边探头,落到现在这副田地,真是咎由自取啊。幸好现在是夜里,要不然被人看到现在的模样,传了出去还不是被江湖人所耻笑。此刻他最想要的便是一套遮挡身子的衣服,不能让自己的声誉蒙受耻辱。


他来到附近一村子,在村子里搜索了许久。总算看到一户人家有衣服晾在外面,他拿了衣服,放了点银子在边上。


他离开村子后欣喜若狂,总算是没被人看到他那倒霉样。他迅速穿上了衣服,虽然衣服小了点,小臂露出了一大截,小腿亦露出一大截。但此刻他心满意足了,他找到一破庙里休息了。


翌晨,他的胃在哀嚎,饥饿驱使着他去寻找食物。在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走动,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求真。此刻,饥肠辘辘的求真眼里只有食物,根本未留意旁人。他在街上找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一馒头铺。他扑了过去,抓起两馒头,左一口右一口地吞食起来。


饱食餍足后,他坐在一旁休息起来。少顷,几个小孩路过,其中一小孩看到求真便大声叫道:“快看,他穿着女人的衣服。”


其余小孩都看向求真,都冲着求真大笑起来。此时,求真才想起来看看自己身上的那套衣服,果然是女人的衣服。他自觉赧颜,便迅速起身,拐进边上的小巷子。那几个小孩追着他笑,他便迅速跑到另外的巷子,甩开的那几个小孩。碰到有人过来时他便用袖子挡住脸,即使如此,还是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的。


穿着女人的衣服让他觉得是奇耻大辱,他恨不得一头钻到土里。就在他东闪西躲时,他急中生智,与其这么躲躲闪闪的,还不如索性装扮成女人。他看看四下无人,便脱下衣服,把里层撕了一块下来,当作头巾把头裹得严严实实的。乍一看还真像个女人,只是略显粗犷了点。


他大大方方地去估衣铺买了套衣服,脱去女人的衣服后他如释重负。而后又置办了幡子、箱笼、虎撑、葫芦,现在又是一副郎中模样。


他来到一食肆,欲美餐一顿。从一进门他便注意到从掌柜到伙计,再到食客皆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


当他夹起一个蒸饺时,邻桌一食客说道:“再要不回银子家里便要揭不开锅了。”


另一食客接口道:“谁知道给衙门办事会拿不到银子的啊,连本钱都搭了进去。”


一旁端菜的伙计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食肆亦快要关门了,衙门里的人来此吃吃喝喝都赊着账,去衙门要账时是各种理由来推脱。唉!没有银子来周转要维持不下去了。”


食肆里除了求真其他人都在那唉声叹气,他们除了叹气对现状又无可奈何。俗语说得好,人多主意广,柴多火焰高。他们聚集在此亦是希望能想出个主意来,可是在此聚了半晌工夫了,他们亦没有想出个好主意来。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大伙都垂头丧气了。


正当求真吃完蒸饺时,食肆里来了一帮人。坐在了他后面,虽然这帮人谈话声压得很低,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亦能听出个一二。这帮人是为那被劫的新娘而来的,他们正准备从土匪那夺回新娘。


求真得知这帮人是来营救新娘的,他便上前说道:“那新娘被劫时我正好在场,我当时欲拦住这伙土匪,只可惜我不是他们的对手,眼光光地看着新娘被掳走了。”


其中一人接口道:“小的见过此郎中,他跟那土匪打斗时我就躲在一旁。”


那帮人看了看求真,虽然求真未救下那新娘,但是他们都表示很感激他。同时又对他独自一人面对一伙土匪所表现出的英勇惊诧不已。


接下来求真又表示自己乃是习武之人,愿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对求真非常感激,前面求真已经帮过他们一次了,现在又要求真帮助他们,他们感到有些难以为情。但是求真极力说明自己乃是习武之人,扬善惩恶只是分内之事。最后他们不再推辞了,接受了求真的好意。


他们吃好后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商议对策,新娘的大哥卫天闵说道:“解救天欣需要个万全之策。首先得知道土匪窝在哪里,再有便是土匪的人数。此地的县府衙门是指望不上了,我父亲跟这里的几个乡绅倒是有些交情,或许可以从他们那打探出点消息。”


一个叫章要诚的接口道:“如若知道了土匪窝的位置,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说道:“我们可以装扮成牧羊人或者樵夫,这样便可以掩人耳目,以便查探土匪的虚实。”


天闵瞪了他一眼说道:“天成,叫你在家时呆着非要跟来,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啊。”


求真接口道:“他的主意不错啊,土匪以为我们是牧羊人或樵夫,便会放松警惕。”


众人纷纷表示天成所说的是一个绝妙的主意,依此计行事可以避免在求出天欣前与土匪起正面冲突,免得打草惊蛇。


天闵亦觉得此计可行,便对大伙说道:“那就依此计行事,你们去置办装扮成牧羊人和樵夫的衣物羊匹,我去几个乡绅那打探消息,明日再来此地会合。”


天闵说完便带着两个随从匆忙地离开了,其余人随后亦离开了此地,去置办所需的物品去了。


几经周折,天闵总算是打探到了土匪窝的大致位置。另外还有几个富户愿意襄助天闵去抓土匪,他们愿出银子帮天闵召集人手。他们都被那伙土匪抢过,对这伙土匪恨之入骨。


翌日,他们都按约定与天闵会合了。天闵按需分了小组,并分配了每个小组该做的事。求真和要诚是一组,他俩要去土匪窝附近查探,故而两个人足矣,多了怕引起土匪注意。天成欲跟着求真他们去查探,但是作为大哥的天闵不愿弟弟去冒险。妹妹刚被土匪掳走,生死未卜,如若弟弟又被抓,如何向他的老父亲交代,他坚决不同意。但是天成执意要去,他觉得土匪不会对牧羊人下手的,顶多失去几只羊。


就在这哥俩争执不下时,求真说道:“我们现在装扮成穷苦的牧羊人,就算被土匪碰到,他们亦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土匪是求财,穷人对他们没什么用处。”


要诚亦接口道:“没错,土匪要是抢人们的羊,给他们便是了,穷苦人家亦没什么好抢的了。”


求真和要诚都这么说了,天闵亦不好再多说了。以是,天成便和求真他们装扮成牧羊人去土匪窝附近查探,其余人等他们的消息,伺机而动。


求真他们在山上转悠了一日,直到天黑亦未发现土匪窝,除了两个樵夫他们没碰到过任何人,他们回来时天已断黑。


天闵觉得明日要再增加一组人去查探,可以扩大查探范围。正在他们商议时,一富户的家丁来报,此富户有一批货要送往将乐,希望天闵他们暗中保护。一来可以使货物免受损失,二来可以用这批货物引出土匪抓他个现行。天闵他们觉得可行,抓到几个土匪便可以得知土匪窝的虚实。


翌日,天闵他们暗中跟着富户的那批货物。每到险要地势,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土匪抢一把便逃走了。只是一路上都未有土匪出现,只遇到过零星几个路人。当出了沙县地界时,在一茶棚碰到几个人,东张西觑,又盯着那批货物看了片晌工夫。天闵他们觉得这些人非常可疑,便盯着他们伺机而动。这些人喝完茶后拉着自己的货物走了,原来他们亦是押货的。这一日天闵他们又白忙活了,他们回来后依旧按原计划行事。


这次他们用了两组人去查探,求真他们依然装扮成牧羊人,另一组装扮成樵夫。他们搜寻了半日,未发现土匪的半点踪迹。求真他们这组来到一处溪水旁,饥渴交迫的他们一头埋到溪里喝起了水,那几只羊早已迫不及待地奔向小溪喝起水来。他们用石头在溪水边垒起一小灶,烤起了红薯,求真还在小溪里抓了几条鱼。小灶上的烟冉冉升起,一缕缕的随风飘拂,香气四溢,这香气引来了两个人。


求真远远看到那两个人便认出其中一人是与他交过手的土匪。求真对要诚和天成说道:“那两个是土匪,其中一个与我交过手。”


要诚对求真说道:“你先躲起来,不能让他们认出你来。”


求真说道:“躲?我们应该设法抓住他们,从他们口中问出新娘的下落,以及土匪窝的虚实。”


要诚说道:“你看那土匪,高大魁梧,我们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没有十足的把握,轻易不能动手。万一失手了,会暴露我们的目的,这伙土匪便会提高警惕,到时我们想救人就更难了。”


他们正说着,那两个土匪走近了。天成拉了拉求真的衣角低声说道:“快躲起来。”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矮草,根本无处可躲。那两个土匪已经很接近了,马上便会面对面了。在情急之下求真急中生智,一头钻到一只羊的两后腿间,他双手抓住两条羊后腿。羊感觉到有人抓它的后腿便使劲蹬腿,有一条后腿挣脱出来后连续向后蹬。求真的手被踩了好几下,痛得直哆嗦,求真忍痛又抓住了这条后腿。这只羊此时稍微安静了些,其余的羊都围着求真吃起了草。


那两个土匪走了过来,那个高大的土匪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要诚回道:“我们是放羊的,刚才是又渴又饿,便在此地烤了点东西吃。”


那个土匪说道:“此地土匪很多,吃好了早点离开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求真抓着的那只羊又开始挣扎起来,不停地蹬腿。求真使劲抓住它的两条后腿,它拚命地蹬腿,拖着求真慢慢向前行。


那个土匪见状便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天成机灵地回道:“他是我哥,脑子不好使。我们自幼无父无母,他一个人在家我们不放心,故而我们放羊砍柴时都带着他。”


求真此时抬起头,他冲着两个土匪傻笑,脸上都是泥巴和草,乍一看还真像个傻子。


连土匪都觉得他们可怜,给了他们一锭银子,买下了几只羊后离开了。


要诚叫求真和天成在此地等着,他自己要尾随着这两个土匪。他远远地跟着,一路上做好了标记。穿过逶迤的山路,他们来到一处悬崖,悬崖下面是一片空旷的平地。他觉得再跟过去容易暴露,他便躲在一旁观察着这两个土匪。当这两个土匪走到平地中央时,悬崖壁上倏忽间冒出两个人,他们打过招呼后这两个土匪继续向前行了。少顷,这两个土匪消失在要诚的视线里。


随后要诚迅速从原路折回,叫上求真和天成,他们准备绕开悬崖下面的那片空旷平地,从悬崖后面穿过去。一路上都是野草荆棘,他们用砍刀才开出一条路来。待他们走到悬崖的尽头时,一条大河横亘在他们前面,对岸群山绵延,层峦叠嶂,一眼望去空无一人。


他们走到河边,仔细查看了一番。河边上有船停泊过的痕迹,但是附近未发现任何船只。没有船只他们便无法过河,他们决定先同大伙会合,再商议对策。


他们回来后跟大伙说了今日的经历,大伙都觉得土匪窝就在对岸那山上,不然不会在悬崖上出现放哨的人。现在最大的困难是如何到对岸的山上去查探,就算有船只,一到河面上便会被对岸的土匪发现。有人提议抓住那两个放哨的,拷问一番便可知道对岸的情形。但是又有人觉得此举不妥,太过冒险,万一抓住他们之前他们给对岸发了信号那便前功尽弃了。


天闵说道:“事到如今,已别无他法。我们设法把那两个放哨的从悬崖壁上引下来,而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迅速抓住他们。不妨冒险一试。”


大伙觉得此法子很是冒险,但又没有更好的法子。以是,此事便这样定了下来。由求真去把那两个放哨的引下来,其余人躲在暗处,那两个放哨人一过来便将他们摁住。


天闵他们来到悬崖边,躲了起来,求真赶着几只羊来到悬崖下面的空地上。那两个放哨的一看到求真便从悬崖壁上冒了出来,其中一个大声问道:“干什么的?”


求真回道:“我是放羊的。”


那人说道:“放羊的,到别处去放。”


求真说道:“嘿!莫非此山是你们的不成。”


那人回道:“此山就是老子的,快滚吧。”


求真说道:“老子就在此放羊了,怎么着?”


那人愤怒地说道:“你小子胆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老子一根手指捏死你。”


求真不屑地说道:“龟孙子,你敢下来,看老子不弄死你。别说你一个人,就算你俩一起上,老子亦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你们。”


说着他又扔了些羊粪过去,扔在了那俩人的脸上。此时这俩人被激怒了,他们冲了下来,等到了求真面前时,求真撒腿便往回跑。等他们追到天闵他们埋伏的地方时,天闵他们一拥而上,把这两个放哨人摁住了。


此次行动相当顺利,算是首战告捷,大伙都欢呼雀跃。那两个放哨人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大声叫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抓我们?”


天闵说道:“你们做土匪的,早该想到有这么一日吧。”


这两个人同时回道:“什么土匪啊,我们是良民。”


天闵扇了他们几个大嘴巴子,提着其中一人的衣领问道:“对岸山上有多少土匪,山下把守的有几人。”


那人回道:“我不知道,我们是此山下的村民,来此砍柴的。”


天闵说道:“不给你们点颜色是不会说了。”


天闵吩咐把那人的同伙打一顿,他那同伙被打得嗷嗷叫。那人吓得汗如雨下,他看着满地打滚的同伙说道:“我们只是在这放哨的,如若有官兵或者不利于山寨的人来此,我们便会向对岸发送信号,他们便会准备起来。山上有多少人我们亦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船只去对岸时,一上岸便会出现两个把守的,就这么多了。”


天闵吩咐继续打那人的同伙,他那同伙被打得直叫娘,头破血流地满地打滚。那人被吓得直哆嗦,连连叫道:“别打啦,你们别打啦,我们只是个小角色,都是新来的,根本未进过山寨里面,只能在此放哨。对岸那两个把守的亦是新来的,亦未进过山寨里面。我们知道的并不多。”


天闵叫道:“继续打。”


那人跪了下来,说道:“别打啦,求求你们别打啦。你们就算打死我们,我们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寨主是不会让人我们新来的进山寨里面的,别说山寨里面了,就是对岸山上亦不让我们上去,山路上亦有人把守。”


天闵吩咐不要再打了,他问道:“前几日有个新娘被掳到山寨,可有此事?”


那人回道:“确有此事,后日那新娘要跟寨主成亲了。”


天闵大叫道:“什么?跟土匪成亲。”


那人说道:“我们亦不想当土匪,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上这儿来的。”


天闵问道:“过河的船只藏在哪里?”


那人回道:“河边一山洞里,这船只能坐三四个人,大船在对岸。”


天闵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的同伙和对岸的那两个把守的又是哪里人?”


那人回道:“我叫江印,家离此地亦不远,他们几个不是这里人,是将乐的。”


天闵又问道:“你们是一直在此放哨,还是有人会来跟你们调换的?”


江印回道:“有时三四日换一次,有时一两日换一次,没个准,是三日还是四日,或者一两日,全由对岸山上的人安排。那边会吩咐岸边那两个把守的划船过来,我们便会去对岸把守。今日我们刚对换了过来,本来是在对岸边把守的。”


天闵吩咐把此二人绑起来,绑到一边的树上。大伙都觉得此伙土匪太狡猾了,安排几个新人放哨,即使被抓住对山寨亦没什么损失。现在无法得知山寨里面的情形,下一步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大伙议论纷纷之时,天闵说道:“我倒有个主意,后日寨主成婚,我们派个人潜入山寨里面,在酒里放入蒙汗药,在他们被麻翻之时,用两柱烟向这边发个信号。到时我们攻进去,便可以在山寨里来去自如了,如入无人之境了。”


大伙都觉得此主意不错,可是派谁去成了个问题。很可能一到对岸山脚下便会被抓起来,需要个不引人注意的人去。


天成说道:“看来非我莫属了。”


要诚接口道:“我亦是此意,能让山寨里的人放下戒心的只有小孩了,小孩对他们够不上危险。”


此次天闵没反对,一是他实在是没有其他法子了。二是他觉得这伙土匪未坏到极致,能给一锭银子买天成的羊,说明他们还是有点良知的。三是小孩确实对土匪构不成危险,土匪亦没必要要去为难一个小孩。他这是找理由说服自己,又是自我安慰。最后他还是决定让天成去山寨,他觉得自己的弟弟聪明过人,定能应付山寨里的那伙土匪。


去山寨的人是定下来了,还差船只。土匪留下的那只小船正好给天成去对岸用。其余人怎么过河呢?大伙想到最简单的办法是做几个大木筏,另外他们派了一人去买蒙汗药,事便这样定下来了。


到了寨主成亲的那日,天成上了那只小船,带着几只羊,羊肛门里藏着蒙汗药。他一到对岸,岸上便冒出两人把守的,其中一人大声问道:“你是何人?”


天成回道:“我和江印是同村的,他叫我送几只羊过来。”


把守的那人说道:“把羊留下吧,你可以回去了。”


天成说道:“江印还叫我给寨主带个口信。”


那人问道:“什么口信?”


天成回道:“是个机密的口信,江印说了,只能亲口跟寨主说。”


那人说道:“嘿!你这小破孩,耍什么花样,江印他自己怎么不来?”


天成回道:“江印他今日病了,来不了,故要我带口信和羊来。他说了,这是关乎山寨存亡的消息,只能亲口跟寨主说。”


那人打量着天成,而后说道:“哼!谅你这小破孩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说着他让天成过去给他搜身,没有问题后他放行了,他让天成沿着一条山路往山上走。还未走多远,山上又冒出两个把守的,问了天成差不多的问题后让天成给他们搜身,而后给天成蒙上眼睛,其中一人带着天成上山了。天成只觉得在山上绕来绕去,而后是下坡,又绕来绕去。待那人摘下蒙在天成眼睛上的布时,他们已经在山寨大门口了。那人跟把守大门的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其中一个把守大门的把天成带进了山寨,别外有人把那几只羊带走了。


天成问道:“那几只羊要带哪里去啊?”


把守大门的那人指着不远处的屋子回道:“那边畜圈里。”


说着他带着天成往寨主那里走去,寨主这会儿刚好有事,天成便在外面等着。


天成向把守大门的那人问道:“要等多久啊?”


那人回道:“不好说,慢慢等吧。”


天成脑子一转,说道:“那我先去个茅房,茅房在哪儿?”


那人回道:“前面转弯一直走便可看到,别到处乱跑,到处都是机关。”


天城拐进通向茅房的小路后便迅速向畜圈走去,在经过一间屋子时,他听到屋子里有个熟悉的笑声传来。他便凑到窗户边,透过半敞的窗户他看到里面几个女人围着一个人正在说笑。少顷,一个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心想,难道真是自己的姐姐。还没等他多想,那个被几个女人围着的人站了起来,转了几圈。他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姐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姐姐是被土匪掳走的,现在又被迫与寨主成亲,怎会是这副神情。他又不敢多停留,只好先行离开了。


离开此屋子后,他心想,定是自己看错了,应该是人有相似罢了,她在转圈,自己又只是在窗角偷瞄的。可没走几步,他又想,声音亦是自己姐姐的声音,人又长得一样,怎会是别人。但是他又觉得屋子里的那女子喜眉笑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土匪抓过来的。他思来想去,一会儿觉得自己没看错,此女子就是自己的姐姐,一会儿又觉得此女子是另有其人。他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个问题,直到他来到了畜圈。


他一看畜圈里关着很多羊,便爬进栅栏里找蒙汗药。他正一只一只地找时,一只羊顶了过来。他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正巧把一个鸡笼打翻了。几只鸡瞬时朝他上下翻飞起来,他一边胡乱挥舞着双手欲挡住那几只鸡,一边往一旁退,不想在慌乱中把栅栏门打开了。那些羊一看栅栏门开了,纷纷往外跑。他在慌乱中骑上了一只羊,有几只鸡亦分别骑上了几只羊,还有一只鸡落到了他头上。


这些羊出了畜圈后在山寨里到处乱窜,土匪们见状都纷纷出来追羊抓鸡。羊被吓得四处逃窜,有的土匪被羊顶倒在地;有的土匪欲扑过去抓羊,不想羊往边上一闪,他自个儿扑倒在地。有的鸡飞到屋顶上,他们便搬起梯子;有的鸡飞到树上,他们便爬上树。整个山寨乱作一团。


天成骑着的那只羊亦在到处乱窜,正好闯进他偷看过的那屋子。里面的那几个女人都大声尖叫起来。天成头上那只鸡飞到其中一女人头上,他叫得更大声了,双手不停地拍头上的那只鸡。那只鸡被吓得飞到另一个女人头上,那女人亦是尖叫声不断,拚命拍头上的鸡。这鸡被吓得从一个女人的头上飞到另一个女人头上。这几个女人乱作一团,最后都蓬头垢面的。


就在一片混乱之时,一个声音叫道:“天成,你怎会在这里?”


天成上前说道:“姐姐,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他姐姐说道:“是我啊,你怎会在这里?是被他们抓过来的吗?”


天成回道:“说来话长,自从你被掳走后我们都很担心。父亲母亲听到你被掳走的消息时,当场便晕倒了,大哥当即找了他的几个好友,带了一帮人来救你。我们查探了好些地方才找到这里,我是来查探山寨里面情形的。”


他姐姐泪盈于睫地问道:“父亲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天成回道:“放心吧,他们只是受了点惊吓。”


他姐姐继续问道:“那大哥呢?他人在哪里?他这会儿是要攻打上来吗?”


天成回道:“大哥他们在河对岸等我的信号,我发出信号时他们便会上来。你呢?听说今日要与寨主成亲了。”


他姐姐回道:“没错,我要与锦棠成亲了。”


天成接口道:“锦棠?”


他姐姐回道:“就是寨主,人称忧郁秀才,本名虢锦棠。”


天成说道:“放心吧,我们定会救你出去的。”


他姐姐说道:“天成,你听我说。我和锦棠,我们两情缱绻,早已相识。只是命运作人,把我俩分开了。尽管命运多舛,兜兜转转,我俩还是在一起了。我本想写信给你们的,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与一土匪成亲,怕你们接受不了。我想了想,还是等成亲之后再跟你们说。”


天成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难怪我会看到那副神情。”


他姐姐问道:“你在说什么?”


天成回道:“没什么,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姐姐说道:“说来话长,那年上元节,我去观灯猜谜,猜中了好些谜语,但有个谜语我怎么也猜不出来。我正在苦思冥想时,突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说出了谜底。我回头一看,是一英俊小生。他举止文雅,气度不凡,博学多才,才思敏捷。那日,我们相谈甚欢,都觉相见恨晚。


“自此以后,我们经常书信来往,互诉衷肠。那段日子我每日期盼着收到他的回信,一有他的回信我都一字一句细细品读和回味,恨不得把每封信都看上千遍万遍,从字里行间感受他的心境。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没过多久他便去参加乡试了,这一去便如泥牛入海,从此杳无音讯。直到我被掳到山寨,才得知他做了土匪,而且还是寨主。


“当年他去参加乡试,未给考官们送礼,他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故名落孙山。在回来的路上他遭了土匪,土匪头子见他是一书生,便要他留在山寨里。他亦觉得自己名落孙山了,与我之间再无未来了,索性就留在了山寨里。虽然土匪头子很器重他,土匪们亦很敬重他,但他总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故别人称呼他忧郁秀才。自从他来到山寨后,给山寨出谋划策,山寨迅速壮大起来。后来土匪头子染上风寒,不幸病逝,在临终前把位置传给了他。他做了寨主后整顿了山寨,重新立了规矩,山寨往后不得欺压弱小,只抢该抢之人,并做了些正当买卖。”


他们正说着,寨主进来了,边上的人都跟寨主打了招呼。天成一看寨主,果然如他姐姐所述,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寨主看着天成说道:“你是天成吧?”


天成心里一惊,回道:“你知道我是谁?”


寨主大笑着说道:“我们山寨有好些人在外面,他们做着正当买卖,又是我们山寨的耳目。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


天成吃惊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早点与我们说清楚你与我姐姐的关系?”


寨主回道:“我是一土匪,说什么你们亦不会相信的。我还不如将计就计,让你们自动送上门来,到时只要你姐姐当面跟你们说清楚就行了。”


此时的天成对寨主是由衷的佩服,他觉得寨主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他心想,如若寨主跟他姐姐没这层渊源的话,他和他大哥这一行人都会被寨主俘虏。


他正这样想着,他姐姐对他说道:“你下山去把大哥叫上来吧,你在这他定会焦灼不安的。”


以是,天成下了山,把一切都跟他大哥说明了。众人得知后都惊讶不已,都看着天闵,等他的决定。


天闵决定先跟寨主会一会,其余人都原地等他的消息,天成便带着他来到了山寨。天欣见到她大哥时快步走向前,还未走到她大哥跟前她又止住了脚步。她大哥慢慢走向她,她看着她大哥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既有见到亲人的喜悦,又有大哥不同意她和寨主成亲的担心。她对她大哥说道:“大哥,我......”


她大哥的心情同样复杂,见到他妹妹安然无恙,不甚欣喜,但一想到他妹妹要与土匪成亲了他心如刀绞。他对他妹妹说道:“天成都跟我说了。”


俩人都沉默了许久,偶尔有微风拂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


寨主上前说道:“到屋里说话吧。”


进屋后天闵说道:“我是不希望我妹妹嫁给土匪的,为了她的幸福我必须带她走。”


寨主说道:“我当了土匪后,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再也不敢去想天欣了。直到前段日子,我得知她要出嫁了,我本已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那几日我彻夜难眠,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把她掳到山上来。我当然考虑过她的幸福,正是为了她的幸福我这些年才努力去忘记她,不再去想她。”


天闵接口道:“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把她掳到这儿。”


寨主说道:“这些日子我又想明白了,我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如若一个人不能跟自己的至爱在一起,那还谈什么幸福。”


天闵说道:“我妹妹跟着你,随时都可能成为寡妇。”


天欣说道:“即使成为寡妇我亦不怕,只要跟锦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天闵转过头对着妹妹说道:“天欣......”他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


寨主说道:“官兵一般不会来抓我们,像这们的山寨我们有好几处。只要他们一来我们便撤到其他地方,等他们一走我们便再回来。我们不与他们正面交兵,使之疲于奔命,他们总是徒劳无功的话,自然会垂头丧气,心灰意懒,不再来招惹我们。


“现如今的大清日渐式微,历代王朝的末期特征大清皆有之。大清就如垂死之人,已经回天乏术了。不出几年大清必将不复存在,到时天下大乱,各种割据势力林立。如若真有这么一日,我们的山寨还可以庇护你们。”


寨主在说此话时,天成一直注视着他,天成觉得寨主说话时的样子意气风发,神采英拔。真有大侠风范,他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天闵觉得寨主说的此番话虽大逆不道,却也不无道理。如若大清亡了,必将天下大乱,到时此山寨确实是个避难之所。他又想到他那准妹夫确实是一窝囊废,一个迎亲队遇到几个土匪他抛下天欣带头跑了,竞连天欣的安危都不顾了。叫他一起来救人到现在都未见人影。天欣若嫁于这样的人,那亦是一种悲哀啊。他再一想,天欣与寨主情投意合,除去土匪的身份,论样貌人品,还有才能,寨主都是数一数二的。嫁于这样的人定是众女子的心愿吧。他觉得如无意外,天欣跟寨在一起定会幸福。


屋内沉寂了良久,一女人的声音传到屋子里,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堂。”她叫道。


屋外左右两排人都举着火把在门口候着,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出了屋子时他们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断黑了。


他们来到议事厅,筵宴就设在议事厅。众土匪都来庆贺,此时的他们没了匪气,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与平头百姓一般。寨主和天欣都春风满面地接受了众人的祝福,他们尤感欣慰的是受到了天闵和天成的祝福。


天闵他们不便多留,怕久久未下山他们的那帮同伴会生事端。以是,他们便趁夜下了山。


天闵他们回到了长汀,把一切都告诉了父母。他们的父母一开始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尤其是他们的母亲哭晕了好几次。经过天闵他们的劝说后,他们的父母最终还是接受了天欣和锦棠的婚事。他们亦觉得现在的时局有个靠山亦算是未雨绸缪吧。


求真又想起了美味的蒸饺,以是他又去了上次那家食肆。但是在食肆门口一看,食肆已经关门大吉了,门上还贴着一张转让的纸。他看着门上的纸,想起了刚到此店时的情形,果然如店伙计所言,此店最终还是维持不下去了。


正当他回想那店伙计的话时,一男子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道:“我家小孩腹胀,请你给他看看吧。”


求真说道:“带我去看看。”


男子带着求真走进了边上的房子,一进屋子便看到一小孩腹部膨隆,他不停地用手揉着肚子,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求真看过后让其父母将他们自己的指甲剪下,烧成灰,再与乳汁混合后给小孩吃了下去。而后嘱咐他们可以适当给小孩腹部多轻揉几次。做完这一切后求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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