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海上钢琴师》

    几年后重看《海上钢琴师》,这种极端的浪漫主义依旧让我回味不已。该片系意大利著名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于1998年拍出,与托纳多雷的另外两部经典作品《天堂电影院》《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合称为“时空三部曲”。然而《海上钢琴师》里1900最终宿命,似乎还是多了一份与众不同的意味深长。

    很多人看完这部电影之后觉得里面的钢琴肯定不是主演蒂姆·罗斯弹的,认为他不可能弹得这么好。其实蒂姆·罗斯是自己用半年的时间从零开始,包括电影里面的所有的特写都是蒂姆·罗斯拍摄。这部片子几乎说得上是一个音乐片,从头到尾钢琴曲,小号,还有其他舒缓的爵士乐,都会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1900年,得益于当时美国经济的崛起,几乎所有人都对纽约有着热烈的向往,不少人乘坐弗吉尼亚号这艘豪华邮轮去美国追梦。他被遗弃在这艘船的头等舱里,后被煤矿工丹尼收养并起名1900。

    这艘船就像是他的摇篮,将他藏匿其中。没有出生证明,没有护照,对整个世界来说,他根本不存在,任何一座城市,任何教会,医院,监狱和棒球队里,都没有他的名字。没有国籍,没有生日,更没有家人。如果他没有推开那扇禁止入内的门,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一切都发生了。

    有人从里面看到的是天才的一生,有人看到的是天才为什么会选取脱离尘世,可总之,他们不是天才。

    1900的整个世界就是他的船,用脚走过的最远的距离,不过船头船尾。

    他既喜欢在海洋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与自由的音乐,同时又渴望着海洋之外的世界。孩童般的向往与畏惧,让他在被外面的世界诱惑的同时,又犹豫着不敢上前,全如幼时的我们。

    在他后来的朋友麦克斯的劝导下,或许他并没有别人所说的坚定,或许他也犹豫过,想要下船,想要见识更多,更多的东西,然而他依旧是拒绝了。

    船的每一次起航,都带着2000人,他可以从这2000人里面,管中窥豹般,冷眼旁观这个世界,尽管他说:“你们岸上的人把时间都浪费在问为什么,冬天刚到就等不及,夏天来到又害怕冬天降临,总是在寻找不属于你的四季如夏,所以他们不停四处游走,追求一个遥不可及、四季如夏的地方——我并不羡慕。”

    他可以从这两千个人里,听到两千个不同的世界,随着船的往返,更多的两千个世界都显现在他的眼前,但这两千个世界,或许只是属于他的世界之外的传说。就像他的小小世界之于别人。

    他的内心应该是孤独的,偷偷去给别人打电话希望与别人聊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

    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在他脑海里越演越烈,当那个心中的女孩离开轮船时,他的心绝对像我们初恋的破碎一样的痛。想要把唱片送给女孩时,像是用手触摸漂亮而易碎的玻璃制品:

    “小姐......”

    “我会......非常愉快,如果你......”

    “小姐,我...我会非常高兴...如果你能接受...这个小礼物......”

    像是把心爱的玩具送给心爱的女孩,在钢琴前完美演奏的他,笨拙得像一个孩子。在镜子前不停准备着自己的表情。

    他终于鼓起勇气要去找那个女孩了,要离开他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地方。所有人为他送行,他春风得意地穿着它朋友的大衣,就要走出这艘船,却退了回来。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看到了什么,但其实他是想到了什么。

    整座城市……那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陆地对我来说,是太美的女人,是太长的航程,是太浓烈的香水,是我不会演奏的音乐。无法掌控。

    最后他对麦克斯说:

    “走上舷梯的时候一切都很好,我穿着你送的大衣,信心百倍,看上去也一定很帅气。对于下船毫无疑问,毫无问题。使我停下的,不是我所见,而是我所未见的。你能体会吗?

    那些我看不清的东西,在那绵延不断的城市中,我能看到一切,可就是看不到尽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尽头,尽头,正是我所未见,世界的尽头。

    比如说钢琴,琴键有开始,也有终结。傻瓜也知道只有88个琴键,它们是有限的,而你却是无限的。在这有限的88个琴键上,你可以弹奏出无穷无尽的音乐,我就喜欢这样,我也只能这样生存。

    但你们把我送上舷梯,把我推向一架有无数个琴键的钢琴,真的,无数个键,没有尽头。可如果琴键是无穷的,我又该怎么演奏呢?我只能说,我坐错了地方,那是上帝才能弹奏的钢琴。

    老天啊,你有没有看到那些街道?那千万条街道,怎样才能从中选一个?

    爱一个女人,住一间屋子,买一块地,望一个景,走一条死路。沉重的世界压在你的肩头,黢黑却看不到头,要你离开这里,到哪个陌生而无穷的世界,你难道就不感到害怕?我在船上出生,‘世界’在船上来来往往。

    我不能下船,我不愿放弃我的生活。毕竟,我从来没有为任何人存在过,不是么。”

    宁愿一生孤独,不愿随波逐流。或许有些夸张,但是最终,他在音乐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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