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6-30

金国崛起与海上之盟

主讲：姜鹏

       宋徽宗继位以后，北宋内部一塌糊涂，而北宋的老对手辽国，此时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当时辽国的东北部，也是咱们今天东北一带，有一个民族，叫女真族，他们不满足于辽国的统治，于是在领袖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建立了一个新的政权，叫做金国。

       宋辽明争暗斗多年，一直处于拉锯状态，现在辽国内部分裂出来这么一个新兴政权，北宋就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心心念念的燕云十六州给夺回来。所以在1118年，北宋就开始主动和金国交好，两年之后，宋徽宗想要和金国达成正式盟约，他派一个人以买马为由，前往金国，并带上自己亲手写给完颜阿骨打的亲笔信。宋徽宗在信上说，燕京所管辖的一片地区，原本就是我们北宋所有，现在我们想把这片地区夺回来，如果你能帮我，那我就把每年送给契丹的这些钱，转送给你。

       其实这封信有两个问题。第一，北宋和辽国是有盟约的，澶渊之盟。两国遵守盟约已经很多年了，辽国也确实按照盟约的规定，没有进攻北宋，现在北宋居然想要暗地里违背这份盟约，和金国达成新的约定，夹击辽国，这在道义上说不过去。第二，宋徽宗没有说清楚他想要的地盘是什么。信中说，想要燕京管辖的一带土地，可是燕云十六州的地盘是要远远大于燕京的。当时派去谈判的那个人，名字叫赵良嗣，赵良嗣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他就说我们皇帝其实没说清，我们想要的，是燕云十六州这一大片土地，燕京附近的平州、营州，我们都要的。金国就说那不行啊，你们信上写的清清楚楚，要燕京土地，你怎么平白无故多加这么多，我们不同意。最终赵良嗣没办法，只能先达成约定，金国由西向东进攻，北宋由南向北进攻，夹击辽国，事成之后，燕京一带归还北宋，北宋每年向金国交付五十万两白银。由于金宋双方的使者都由海上往返谈判，这份盟约，就被称为海上盟约。

        等到赵良嗣回国复命以后，宋徽宗才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他发现如果一开始就要燕云十六州的话，金国想必也会同意，但由于自己的疏忽，现在只能要回燕京地区了，所以宋徽宗马上又写了一封信，明确表态，自己想要燕云十六州。但谈判就是这样，金国已经占据谈判的优势地位了，他不可能再同意宋朝加码加价了，所以金国很霸道，他说不行，如果你们大宋再这样，非要提高要求，我只好解约了。北宋没办法，只好同意最初的方案。

        又过了两年，1122年，金国那边有动作了，他们跟北宋通信，说我们马上就要进攻辽国了，你们也赶快出兵。金国军队的战斗力是非常强的，辽国根本招架不住，而北宋这边也是非常自信，宋徽宗君臣觉得辽国现在就是强弩之末，我们大宋也一定会像金国一样，把辽国打的落花流水。那么当时排到前线的主帅有两位，一位大家比较熟悉，此人名叫童贯；另一位名字叫做蔡攸，此人是蔡京的长子。

        两个人到了前线以后就发现，不太对劲，情况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第一，北宋军队没有什么战斗力，我们之前说过，澶渊之盟达成以后，辽宋两国几乎没有任何军事斗争，所以北宋前线的军事防御工事全都荒废了，当时北宋为了防御，在边境线上做了很多人工湖泊，借此抵挡辽国铁骑，但是现在发现，这湖泊里面都没有水了，驻扎在前线的士兵也没有任何战斗欲望。这仗怎么打。第二，燕云十六州一带的百姓对回归宋朝不感兴趣。我们早在之前的几讲里面就介绍过，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之后是很有统治策略的，他们按照汉人的方法去管理当地的汉人，所以说实话，燕云十六州的老百姓在辽国的管理下，其实生活得不错，老百姓的观念是很朴素，也很务实的，他们认为，谁做皇帝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我们能好好过日子，那就行了。而童贯他们本以为，宋朝军队北上收复故地，当地百姓那不应该是夹道欢迎吗。结果证明，他太想当然了。

         虽然有这么多突发状况，但大军已经开到前线了，这仗必须得打，所以童贯就派遣一位名叫种师道的将领，率先出击。种师道这个人也很有意思，他非常反对北宋和金国联合，夹击辽国，他说，咱们现在这种行为，就好比邻居被强盗打劫了，咱们非但不帮助邻居，反而趁火打劫一样，这合适吗。但联合金国，攻打辽国，这是国家最高方针，种师道的反对意见没有任何力度，他只能吐槽之后，老老实实地按照童贯的指挥出兵前线，可一战下来，宋朝又败了。我们之前多次强调，宋朝军队战斗力很弱，辽国虽然在走下坡路，不是金国的对手，但是打北宋他们还是很在行的。

       这次战败以后，辽国也向北宋这边派出了使者，辽国使者说，大宋应该很能理解我们辽国今天的心情，金国背叛我们，就像曾经西夏背叛你们一样，今天你们为了一时之利，抛弃澶渊之盟，抛弃辽宋两国百年的和平关系，这不明智。如果我们辽国被灭了，你们觉得大宋的命运会怎样，难道会逃掉被金国侵略的命运吗，更何况，救灾恤邻，是古今通义，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考虑。种师道也趁机规劝童贯，希望能就此罢兵，可是童贯没有同意。

        在此之后，发生了两件事，第一，童贯以消极作战为由，弹劾罢免了种师道的职务。第二，潼关两次北伐辽国，都以失败告终，而且基本可以说是惨败。这其实是非常说不过去的，辽国当时确确实实处于亡国的前夕，对于这么一个即将被灭的政权，北宋居然都没办法在军事上取得胜利，有愧于大国的身份。更糟糕的是，这两次失败也让金国彻底看清了北宋的实力。他们认识到，北宋的军事实力居然比辽国还要弱。

        不久后，金人攻占了辽国的大片土地，并且原本应该由北宋方面负责的燕京一带，也被金人攻占了下来。这下就比较尴尬了，这就好比两个人说好了合伙负责一个项目，结果一个人什么忙都没帮上，另一个人就把项目全都完成了，那曾经谈过的项目分成就要重新谈判了。所以在北宋两次对辽战败之后，赵良嗣再到金国谈判的时候，金人的态度就大大改变了，他们非常蛮横，而赵良嗣也清楚，军事实力是谈判的砝码，而北宋这边根本没有什么砝码可以压，于是对于金国的种种无理要求，赵良嗣只能被迫接受。

        最终，双方达成协议，金国只将燕京一带的土地归还给北宋，代价是，北宋要按照约定，每年个金国五十万两白银，除此之外，因为燕京是金国打下来的，北宋还要交付一百万贯的辛苦费。北宋方面要在半个月内给回复，如果没有回复，金国的铁骑将直接南下。

       宋徽宗得知以后，非常痛快地答应了金国全部的请求，不久后，金国交还燕京，可是这个时候的燕京已经是一座荒废的空城了，因为金国的士兵知道这座城池要交给宋朝，临走之前，他们就烧杀抢掠，带走了很多的财宝粮食和人口。

        接着往下说，燕云十六州是北宋建国以来都梦想收复的土地，所以对于还没有收回来的九州，北宋君臣依旧是心心念念。而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金国的初代领袖，完颜阿骨打刚刚去世，第二代领袖金太宗刚刚继位，金国虽然攻占了辽国的绝大部分土地，但还没有将辽国完全消灭，所以当时金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彻底消灭辽国上。而宋朝就趁着这个空档，收回了九州当中的几个州县。一段时间以后，金人回过头来，注意到这件事之后，就很愤怒，再加上北宋做过的其他几件背信弃义的事，金人决定撕毁海上盟约，发动对北宋的战争。

        那么，在金人南下的背景下，北宋又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呢，时间关系，我们将这一话题，留到下一讲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