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冷翠阴天 第四章 音容笑貌

        连续几天的推脱终于让常羽的耐性消磨殆尽，他倒要亲自看看小裴到底在忙些什么。

        美院后边有一块平坦的空地，很适合打太极。小裴坐在草丛沿边那块巨大的褐色石头上。石头表面光滑，冰凉，小裴惬意地晃动着双脚，盯着屏幕不紧不慢地思考。

        一个不太熟甚至有些不大对付的大学同学突然问你借钱，意欲何为？

        “小裴，遇到了急事，转我点钱呗？”

        “多少？”

        “500。你放心，合法的。而且我会尽快还的。”

        “那你要赶快哦，我也经常缺钱的。”

        “怎么会缺呢？我可听说你以前还有理财的爱好，你就帮我一次吧。”

        “因为经常借给别人钱，身边还都是些借钱不还的朋友。”

        “那算了，我找别人好了。”

        被戳中的感觉应该不好受吧。小裴顿时觉得又尴尬又爽气呢。正当她偷偷扬起嘴角时，天好像阴了，不对，是某人的头在逼近。

        一抬头就看到了羽先生的音容笑貌。

        “听拍摄组说你要提前回去？”

        “嗯，下周一就走。”

        “11月我有个飞天画展，就在北京。”

        “我会去的。”

        “这段时间我们生疏了不少。”

        “我不是刻意疏离的，相信你应该能够理解。我很欣赏汤允。北平无战事里，梁经伦告诉孝钰，他选择不做选择。我认为，一个人不做选择，要么是在坚持某种道义，要么就是心中已经有了选择，不愿揭开，只能敷衍如斯。我们中的一个是后者。汤允就像谢木兰，她是会让梁后悔的人。”小裴移开视线，抬头寻找一片云，企图庇护自己朦胧的双眼。

        “既然不能乐观地对待，那就做自己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请你在画展等我，再一次机会，我们还可以继续走未来的路。平淡不可怕，误会也不可怕，希望你早日战胜心结。”常羽露出往日的浅笑，尽管知道两人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会来送我吗？”

          “当然。”

          “我把酒店地址发你。”

        说实话，小裴的话让常羽有些泄气。但是他不会放弃他的壁画，那是他一生的坚守，更不会放弃小裴，从某种意义上看，小裴很像另一个他，一个一直在燃烧文化热情的自己，所以她才会懂他。他们真正所要解决的问题，或许不是汤允，而是生活的疲惫，因为渐渐地，他们似乎不能仅仅存在于彼此心中了。温暖的照顾与陪伴真是很奢侈的事情。

        羽先生如约送小裴到了车站。一个漫长的拥抱，一次漫长的告别，会在记忆中留存多久呢？小裴依依不舍地从拥抱中抽离，不得不说羽老师衣服料子实在太舒服啦。

        “其实我也没有明确想法，也许回去以后就想通了。你要和汤小姐好好相处哦。”

        常羽依旧微笑，“你会后悔的。”

        这次小风波暂时在列车呼啸而过之后烟消云散。小裴撑着头看向窗外，思考以后的以后，写自己的故事，过自己的生活，顺便再关心一下远方的他。没人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也没人知道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