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最后一天,我一个人待着。起床看手机看到了中午,吃过了饭对着电脑从中午待到下午,然后不小心睡着了,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很奇怪,这两年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有两天休班,让我能自己坐下来,写点什么东西,或许这种虽然虚无缥缈但恰逢其会的东西,就叫做命运。
这一年里面我的生活有很多改变——一些既有好处又有坏处的,或者说谈不上好坏的改变,比如我换了生活环境、换了岗位、改了作息、养了一只猫……这些改变中,得失很难讲,好处和坏处相互依存如镜子的两面,看似不一样,摸上去总是一个东西。
写到这里,想起刘小媛大概又要说我咬文嚼字了,于是笑笑,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只是改变,它对你的影响还将持续,说不清是好是坏。
先盘点一下这一年里的所得。
2017年我最大的所得,是和某人重新走到一起。虽然到现在我也看不见一个清晰的未来,但这辈子能和你这么牵扯纠缠瓜葛不断一场,我倒也心甘情愿。
托新岗位的福,半年来我的生活作息变得前所未有的正常,虽然我有时候也挺想念从前当守夜人的安静时光,但它终究是一件好事。虽然熬夜的习惯依然改不掉,觉反而不如从前够睡,但很多人都说我脸色好了很多。
恩,明年的目标之一,就是尽量不再熬夜。
今年我的房子交了钥匙,正有装修的打算。关于装修我有很多想法,比如我一定要在书房里面安一整面墙的书架,和一张大书桌。有些时候光是在脑海里面盘算这些想法,我都会有种实现自我的快感。
今年我独自租了一间公寓,终于有了一个不管干什么事都没人打扰的地方。
今年我养了一只猫,你们看到我上面把这件事列入“改变”而不是“所得”中,因为确实很难说是得是失,养这个东西一度养到有点自我怀疑,身边很多人也并不支持,它给我带来了一些欢乐,也带来了很多烦恼。有时候我也在想,我真的需要这么个小动物的陪伴吗?但孤独感这种东西又不能计数,没人陪伴的孤独和没事做的孤独不一样,一个人给你的孤独和另一个人给你的孤独又不一样,所以这个疑问没有答案。
我之所以还养着它……更多是一种不愿轻易斩断羁绊的感觉吧,我想,世界上总有些东西能够称作缘分。
今年我买了很多书,比去年还要多,有些直到我今天盘点时才拆封。根据这几年来的惯例,时间顺序列一个书单,大概是下面这样:
《得未曾有》 (散文集,庆山)
《时间之书—余世存说二十四节气》 (散文集,余世存)
《骑车去欧洲》 (游记,宋立伟)
《搜神记》
《湘行散记》 (散文集,沈从文)
《安德的影子》 (小说,奥森·斯科特·卡德)
《当你老了》 (诗集,叶芝)
《荒原与爱情》 (诗集,卡尔费尔德)
《内向性格的竞争力》 (演讲集,苏珊·凯恩)
《澜本嫁衣》 (小说,七堇年)
《2016中国年度科幻小说》 (短篇小说集,星河、王逢振(选编))
《廿四—南北风物里的四时节气》 (游记,青简)
《大家小书:论园》 (园林艺术研究,童寯)
《大家小书:拙匠随笔》 (建筑学,梁思成)
《中国文字小史》 (汉语史,吕思勉)
《中国音乐小史》 (音乐史,许之衡)
《山河袈裟》 (散文集,李修文)
《漫长的中场休息》 (小说,本·方登)
《浮生六记》 (古典散文集,沈复)
《沙丘》 (小说,弗兰克·赫伯特)
《每天读点好英文:思想改变世界》 (演讲集,暖小昕(编译))
《唐诗三百首》
《克苏鲁的呼唤》 (短篇小说集,H.P.洛夫克拉夫特)
《耶路撒冷三千年》 (历史学,西蒙·蒙蒂菲奥里)
《百年孤独》 (小说,加西亚·马尔克斯)
《美国众神》 (小说,尼尔·盖曼)
《1980年代的爱情》 (小说,野夫)
《六神磊磊读唐诗》 (散文集,王晓磊)
《愿风裁尘》 (散文集,郭敬明)
《乌合之众》 (心理学,居斯塔夫·勒庞)
《孤独小说家》 (小说,石田衣良)
《风之影》 (小说,卡洛斯·鲁依斯·萨丰)
《枕草子》 (散文集,清少纳言)
《永恒的终结》 (小说,阿西莫夫)
《既见君子—过去时代的诗与人》 (散文集,张定浩)
《边城》 (小说,沈从文)
《岛上书店》 (小说,加·泽文)
《中国通史》 (历史学,吕思勉)
《人间失格》 (短篇小说集,太宰治)
《被掩埋的巨人》 (小说,石黒一雄)
《时间移民》 (短篇小说集,刘慈欣)
《2018》 (短篇小说集,刘慈欣)
《生活,是很好玩的》 (散文集,汪曾祺)
《孤独的城市》 (社会心理学,奥利维娅·莱恩)
《李太白全集(上)》 (诗文集,李白(著)、王琦(注))
《李太白全集(下)》 (诗文集,李白(著)、王琦(注))
《古书之美》 (访谈录,庆山、韦力)
此外再加一本苏小方送的《篆刻艺术初探》,一共48本。
但其实读完的却不多,这些书有的长篇累牍,有的短小精悍,不能一概而论,更有很多书只读了一半,所以也没法计数。
在整理这个书单的时候,我才发现《中国文字小史》和《中国通史》的作者是同一个人:吕思勉。这个书单最后一本书是《古书之美》,我恰巧今年买的第一本书《得未曾有》,也是庆山的书。恩,这也算是一种有始有终。
那今年有什么所失呢?
最大的所失,叫做买书虽多,没怎么看。
啊当然也不能说没怎么看,但却总是拿起书来翻几页又放回去的状态,反复再三,最想看完的几本也都没看完,比如《耶路撒冷三千年》、《既见君子》和《风之影》。
今年我又没能去什么地方远游,但是火车票积攒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这一年里面我鲜少安宁时间,不断地奔波在济南、章丘、淄博、青州、潍坊这一条线上,说句稍嫌自私的话:都是为了别人,没怎么为了自己。
这一年里也没怎么写自己的文字,下半年换岗位以来,我每周写各种各样的会议记录写到吐,写到脑袋发懵,写到欲望全失,写到江郎才尽。我去翻了翻,这一年里面我居然只写了三篇随笔,真是这些年里面耻辱的记录。
最大的遗憾是那篇《棋社》还没有写完。
这一年里面,我在潍坊曾经朝夕相处的朋友们也都逐渐远离,音讯渐少。我想做的很多事情,都没怎么做,比如箫、比如刻章、比如那个折了一半的纸模、比如坚持了三个月却又无以为继的跑步。
是没时间吗?其实想想也不是。是不再喜欢了吗?当然也不是。
生活好像就这样凝固,变得周而复始,变得定型。
这两天,朋友圈里面都是18岁的梗,我也不免跟个风。
我的十八岁是十年前,和现在的区别是,那时候我有着无限的心力,想做很多事情却不知道怎么做,而现在的我知道了怎么做,却不再有当年的时间和心力。或许这是所有时不我待之人共有的悲伤。现在,我相信了生活就是这么一个被磨去棱角的过程,十年之前我不相信这句话,我觉得自己会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我当然情愿自己永远都是十八岁时候的样子,看上去是敢于在乎一切,其实是敢于不在乎一切。但是随着你变老,总有一些东西你变得不敢放弃,比如安定的生活,可预见的踏实将来,比如亲人的陪伴,爱人的期望。时间的伟力总会摧毁你的一些坚持,不断把你变成一个无趣的人,而你用来抵抗的心力已逐渐不怎么够用了。
苏小方说我这些年来变得消沉了,好像一语中的,但其实也不能说是消沉,我觉得只是一种应激变化吧,就好像你吹多了风沙,皮肤总会变得粗糙暗淡一些。
这并不代表身体里面的血就会因此变冷。
虽然说了以上这些话,我心底的心底,依然想要鼓起余勇,咬牙说一声,我那些不切实际不靠谱的折腾心,还在。
已经到了凌晨,2017年终于成为了历史,不再有一丝一毫未定的可能。
盘点到现在,这一年里面都是改变,我冥冥之中觉得,过去的这一年或许会成为我生命里面并不显眼,但影响却甚是深远的一年。
说句苦中作乐的话——也算强行不亏。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