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友记四十一》
作者:柳夏一季
对于高考,七十二班不会对兄弟隔壁班造成竞争威胁,这是周校长在考前的誓师大会上说的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他还补充说:兄弟之间要有互相促进、共同提高的劲头。
因为一场疥疮风波使七十二班有些乱了阵脚,我们七十三班的部分男生就偏偏有幸灾乐祸的苗头,就想看人家的笑话,不过从七十二班传出的笑话还真不少。
教室里男女参插坐位,而男同学的挠痒处正是内裤包裹的地方,这样,在教室里挠痒就成了一项技术活。
十七、八的少男少女知道了害羞,可痒起来谁又忍得了呢?这不是出了个难题目呢?本来备考的难关就够让人伤脑筋的了,额外来了个疥疮,真是越冷越吹风的节奏呀!
夹在隔壁班寝室的谭、汪、苏三伙计,常常在寝室里收集各种七十二班男生抓痒、女生尴尬的趣闻。
说有人抓痒的时候囗水都流到位子上了,咧着嘴,闭着眼,但又不敢全闭,得留条逄,用来留意左右前后的女生的眼神。
抓个痒比做小偷还要谨慎,可顾了左边,右边说不定就有一只眼睛刚好正对过来,前面的大可不必担心有后眼睛盯住。
但是后面盯过来的眼睛那可是分分秒秒的事呢!谁还不准人家眼睛朝前望黑板和讲台上的老师呢?
除非坐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哎,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这么个烦恼事,不知道说什么好哟!
谭、汪、苏三伙计倒是痒得没有到不择地方随时抓的地步,而七十二班,有那么三四位,抓得两腿之间红肉都现出来了。听说七十二班的女同学可紧张了,人人自危,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凡属男生碰过的东西,女生一律退避三舍,就只差带手套、口罩进教室了。
幸好,女生一个都没有中招。但私下里男生不知是谁传出话说某天晚自习偶尔有到有个女生用手在裤子上挠了几下,便大胆推测,一定是有情况。此事关心的人不多,况且,当前的重要任务是复习备考,闲功夫也抽不出来,于是,就不了了之。
起先都还不知道这是由哪个招来的祸,东猜西猜,总也确定不了罪魁祸首,就连谭、汪、苏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想:如果他们明知道是因我而起的风波,而又不说明的话,那我算是没有白与之同学一回了。真是好哥们儿哟!
对此,我暗自庆幸,自己的闹疥疮时间短,药功猛,真正知道我有过此劫的几乎没有。猜猜而已,男寝室里谁都有可能成为怀疑对象啵。
学校又发通知了,毕业班的学生就在这个周末统统回家一趟,一来战前的学习短暂停顿,既可以放松一下之前过度紧张劳累的身心。
二来可以调剂调剂伙食,老话说的——兵马未动 粮草先行,在家里面弄点好吃的,进考场精气神肯定会足些吧!
我认为这次我回家除了上面这些外,我得专门去找一下表叔,多弄些那个祖传秘方的膏药,因为那个七十二班目前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出于善意,也出于内疚的心理吧!
不过,药费我是包不了的,到时候,加一点点脚步费,求个正大光明,也算得上是心理平衡啰!
走出校门不久在镇街上就碰到一个老头,其实论年纪也还不够称老头的中年男人,想都想不到的熟人——长林他爸。
本来是招人羨慕的家庭,因为长林的意外,让家中的顶梁柱父亲突然变得都脱了形。
五十刚出头的人硬是像个古西之人,头发几乎是几天几夜就白得要仔细才能找出那么几根黑发来,黑瘦的脸脥只看见两边的颧骨了。
双目痴呆地在街道边上慢踏步前行,背上的一个蛇皮袋鼓着,刚好与他的驼背硬挺硬地贴在一起,看样子,他是走得有些吃力,但他没发觉我,一股心酸顿时淹到了我的眉眼。
我轻唤了一声:“广伯伯,您这是⋯?”我是听人都这么称呼他的。
惊诧了一下的广伯伯扭头凝视了我将近半分钟,才叹口气来,他的嗓音已经沙哑了,冲着我慢点头说:“荣⋯荣吧?⋯”
我见他说不下去了,声音还在喉咙里滚,便不忍再追问接下来的话说:“广伯伯,我来帮您背,陪您走。”
他非常拘谨地用手拦着我,嘴里连声说:“不麻烦你、不麻烦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回了他一声:“伯伯!”多余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是啊!还用得着说什么呢?这样的场面,又因为前前后后的事联系得那么紧。
我心里对自己说:我是长林的同学、朋友,一生的!
此时此刻,我唯有怀着一颗悲悯的心,才是我应该的本份,也是我能够尽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