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14

二十岁那年，我正给深圳的一个工厂老板打工，记忆中是把各种的手机外壳粗略的加工一遍。我是孤身一人闯荡世界，除了自己的健康和一身清白，再也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了，然而，这让我感到万分痛苦，心中老是有一个声音在呼喊，什么时候才能实现那遥不可及的发财梦，另一方面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实现我的目标。

每到星期六下午工厂下了班，时间就全是我自己的了，我喜欢去工厂对面的网吧消磨时光。周日是不需要上班的，因此玩上一整夜也没什么关系，和周围的人不同，我并不喜欢在周日去购物或者是闲逛，因为我觉得路的两边除了工厂还有假装的工厂，虚拟的世界里面才能感觉到一股渴望的自由，一边是痛苦的万丈深渊一边是无忧无虑放纵的天空，越来越使我沉迷其中。

有一天，不知不觉玩了一个整夜，直到天慢慢的亮了起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早上，我起身离开座椅恋恋不舍的走出了网吧，太阳刚刚升起带着一点点暖意把清晨的一点寒意渐渐驱散，熬夜的人都知道刚开始你是没什么睡意的，只是脑中多了一丝混乱还有一点点亢奋。我不紧不慢的朝工厂的宿舍走去。

“找工作吗。”

一只手递给了我一份传单，这是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青年，个子和我一般高，脸上还带着一点点还未消去的稚气。

“不找。”

我刚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满脸堆笑的说道：

“小兄弟，不找工作也没关系可以先进来看看。”

我看了看他，白衬衫，灰色的格子领带，三七分乌黑油亮的头发，面带微笑。

我通常不喜欢别人对我微笑，因为无非有两个意思，帮帮我和我喜欢你。这两种都使我感到困扰，偏偏是现在我脑子一片混乱，不知怎么的我跟着他走了进去。现在我甚至记不起那是什么什么职业介绍中心。

中年人带着我走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面有一张红色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黑色刘海，后面梳着辫子，灰白色西服，不算很漂亮。

“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

我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给她，她看了一眼，拿出一个表格，一边问我：

“你高中毕业吗？”

“嗯。”

“你现在的工资多少啊。”

“1000”

“我们这里现在有招收文员，销售，工资有1700到2000的岗位，你可以试试。”

“那个最低要大专学历，我的不够吧。”

“现在有招的急的地方，没有那么严格，你填下这个表格吧。”

我接过了她递来的一张表格，慢慢的写了起来，不多久上面所有的格子都被我填满了。

“你先交300块钱服装费。”

我犹豫的问道：

“服装费？”

“你上班要用的，一个月之后就退给你。”

我脑子现在更加混乱了，一个声音和另一个声音扭打了起来，几秒之后，她接过我递过去的钱。

“去找经理签字。”

我走了出去，那个中年男人正等在那里，他接过了我的表格，迅速在下面写下了两个字。

“飘虎”

我接过了表格回到小房间里，说道：

“签好了。”

那女人说道：

“你这种情况还需要交300培训费。”

“怎么还要交钱啊！”

“来我们找工作都是这样的。”

“我身上钱不够，可以上班后再交吗？”

“我去问问经理”

说着她走了出去，一会的功夫，她面露难色的说：

“经理说不行，你有同事朋友吗？可以试试去找他们借，我等你回来。”

我犹豫了一下，走出了什么什么职业介绍中心。

宿舍的门开着，里面传来一阵音乐声，声音很柔和。我的舍友有阿伟和细敏，阿伟常常笑着对我说：

“吊毛，去哪玩了，吊毛，帮我带包烟……”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阿伟的笑。阿伟开着手机，那音乐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我和他的关系我不讨厌他，他也不讨厌我，细敏讨厌我。

阿伟听完了我早上的经历，笑道：

“你被骗了。”

我想辩解，突然意识到我被骗了，借钱的想法再也说不出口，甚至一句话也不想说，钻进了被子里，知道音乐声慢慢消失在走廊楼梯，宿舍只剩我一个人，我不敢去找那个什么什么中心的人去要的我的钱，我很害怕，当然我也没有报警。

后来，我再也没有从那走过，想到要走过那里，中年男人大声的指着我捂着肚子笑，那年轻女人站在他身后大声的笑，羞愧的我赶快跑开的样子。我换了一个地方上网。

以后的生活，陆陆续续经历了大大小小和这差不多的事情，在我的脑子里渐渐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想法，脑子混乱的时候，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