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一代,至精至美之瓷,莫不出于景德镇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柔情的唱腔里,满是江南烟雨的缠绵悱恻。

歌词里描绘出的男主朝思暮想,期盼与女主邂逅的场景,实则映射了青花瓷复杂的制作工艺。

上等的天青色,需要等待雨过云破。完美的伊人,也需要等待。

而景德镇用了千年的时光,沉淀出惊艳世人的陶瓷手艺。

每一座城市,都有它独一无二的故事。

景德镇曾因在昌江之南,而被称为昌南镇。昌江用河水灌溉了富饶的土地,又支撑起繁忙的水运,孕育了景德镇的文明与繁华。

绵绵不绝的水流,将景德镇的陶瓷,从山间小城运输到全国,乃至世界各地。

也许是老天的眷顾,景德镇的地下蕴藏着得天独厚的制瓷原料,高岭土。优质的瓷土,让景德镇的陶瓷业完成了一个巨大的飞跃。

它所盛产的青白瓷,因质地优良而受宋真宗青睐,以皇帝年号被赐名为景德镇。

景德镇从此戴上陶瓷界的王冠。“村村窑火,户户陶埏”。当整座城市的人,都在潜心于一件事时,辉煌便自然而然地降临。

“有明一代,至精至美之瓷,莫不出于景德镇”。一座小小的城市,在四百多年前,靠着极致的制瓷手艺,贡献了全中国一半的GDP。

然而,过去的辉煌,终将被掩盖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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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当我为课本中描绘的繁荣景象激动不已时,抬头望向窗外,却只是沉默的烟囱,低矮的房屋,和陈旧的砖瓦。

石板地上遗留的凹痕,是当年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见证。

而随着大时代的转变,支柱产业衰落,景德镇陷入了转型的困境之中。曾奔着“瓷都”美名而来的游客,也许会因这座城市外表的破旧而大失所望。

但它正如一名落魄的艺术家,外表虽褪去光鲜,内心仍熠熠生辉。

在昏暗的夜间陶瓷集市上,细细观赏,总会淘到令人爱不释手的陶瓷器件。在随处可见的街头小摊上,点上一份小吃,舌尖上的味蕾便会立马调动起来。

在这座市井气和烟火味浓厚的小城里,每个人都如同专注的匠人,做好眼前的事。

在这座小城生活了十八年的我,带着对大城市的美好憧憬,远赴异地求学。当对新生活的新鲜感逐渐消失之时,那份独属景德镇的朴实无华的美,开始萦绕于我心尖。

我踏上回家的旅程,走出车站,便惊叹于景德镇的变化。

新建成的高铁站,被赋予了浓厚的陶瓷元素,古朴典雅的同时不失时尚大气。夜幕中,灯火通明的站房,如一双玉手捧护的青花瓷瓶,暗示着一场古今的蜕变。

在断壁残垣的老窑遗址上,全新的御窑博物馆拔地而起,将记忆中窑炉的温度传承至现代的空间设计中。毗邻御窑的老街旧巷,被改造成极具特色的御窑景巷,成为一条旅游景观街道。以老瓷厂为轴心的老城区,被打造成以陶瓷文化为主题的陶溪川创意园,吸引无数游客驻足观光。

景德镇,因瓷而生,它的辉煌与衰落,都与瓷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属于它的旧时代,早已随烟云消散,而新的希望,在手艺的传承与创新中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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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宛如一个游客,细细地打量这座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我来到中学时代常光顾的一家小吃店。几年过去,原来逼仄的小店铺,已翻新成宽敞明亮的饭馆。还是原来的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进店的食客。老板娘丰腴的脸庞,和开怀的笑容,透露出对生活的知足常乐。

对于漂泊在外的游子,对家乡最深层的思念,便是那一份最服帖自己口味的特色小吃。点上一盘柔韧弹滑的景德镇冷粉,配一碗香味醇浓的肉饼汤,味蕾便得到了满足。

吃罢,和老板娘闲聊几句,我太久没用的方言,一下子被重拾起来。从她口中,我了解到,母校在扩建扩招中,源源不断的人流,给她的生意带来了财运。她甚至还在景区附近开了一家分店。她原本是下岗潮中的一名失业工人,本想靠着卖早餐勉强糊口,未曾想,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有味。

旁边的一位食客,似乎是个“景漂”,接到语音电话的他,在用屏幕传递他对家人的思念。我不禁对他感到好奇,便上去与他交谈。他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他在八年前来到景德镇,只因为别人的一句“在这连瓷片都不愁卖不出去”。未曾想,现实过于骨感,等他踏上这片土地,最好的时代已经过去。

他从最基础的拉坯开始学起,在与泥巴的较量中,终于接到自己的第一个订单。慢慢的,他从拉坯,到摆地摊,到现在自己开工作室。

八年时间里,他的人生大事也没落下。他与一个瓷都女孩相识相恋,在去年走进婚姻的殿堂。满脸荡漾着幸福的笑容的他,还不忘邀请我,一定要去他的工作室看看。

我来到他工作室所在的陶溪川创意园,这里已然成为一个地标性的建筑。历史上的厂房,烟囱,窑炉,被真实地保存下来,向人们娓娓道来,陶瓷如何从手工作坊向工业化迈进。

遗迹在保留的同时,又用现代化的装修,赋予其新的生命力。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再次感受到洋溢在我周围的青春活力。

一座城市的过去与现在,都裹挟着人们的悲欢。

不管未来如何,我们终将在历史的涌动中前进。如果你喜欢这座历史文化古城,不妨来景德镇一探它的前世与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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