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毛泽东
我对着桌面上扁平的快递包裹看得入神,用刀片轻轻拆开包裹,看到了里面的红色喜帖。我伸手轻轻抚慰着喜帖上,她的名字,喉咙不知何时变得哽咽难鸣,鼻子免不得阵阵发酸。此时,跳动的心,坠落升空再坠落,曾经温暖的梦此时已经变成了冰凉的枷锁,紧紧套牢着我的回忆。
两年前我们分手,整个冬天里,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一遍又一遍的读着当初给你写过的情书。回味着、怀念着、体会着字里行间里仅剩的温存。而这这矫情的措辞结构,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会懂。读着读着,我愈发的躁动不安,手指不停地相互揉搓着,试图欺骗自己去相信,脑海中无稽之谈的幻想。我死死盯着手机里以往的旧照片:你唇角微微上扬,薄藤色的长发轻轻贴在耳后,穿着黑色长裙的你双瞳剪水,我见犹怜。那时候的你韶颜稚齿,风华绝代。平板里忽的响起的情歌,却没成想,使我的热泪,似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我不停地用贴身的厚毛衣擦拭着眼泪,以至于整个小臂都湿透,在这寒冬已至的夜里更加冰冷刺骨。
都说北京的是一个没有夜晚的城市,却孰不知,为何会在今晚静僻的吓人,我望向窗外薄雾缭绕的深邃街道,空无一人。免不得感叹:纵使百人同檐住,难寻万家灯火阑珊处。
我说过要给你画一张,你私人订制的版图。
为此,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在北京这个城市里编织着你与我的碎梦,每当为你形容美好的今后,你总是红着眼眶望向我,我曾天真的以为你会被我的真切触动,都会为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我一样拼了命去努力。我陆陆续续的边打工边创作,没有学历没有背景且一事无成,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以后会是一个特别的作家,会将他人的梦编织到故事当中,肆意妄为的憧憬着未来。现在的我,被这份幼稚所击垮,以至于体无完肤、伤痕累累。所以你说我的梦,简单易碎,仅此而已。
分手那天,哪怕时至今日。我依旧没车没房,不稳定的收入,故事也写的断断续续,文章是一环不扣一环。你拎着行李箱走的是那么的果断决绝,从你的眼神当中看不到哪怕一丝丝不舍,反倒是有一些怜悯。
你对我说,过够了穷酸不甘的潦倒生活,光景不好的时候我挣得还不如你的一个零头多,你说不想以后自己的孩子是一个负二代。以后的日子还长,更不想自己的孩子和我一样郁郁不得志,直到那天我才知道,你。是真的对我绝望了。
我把你送到北京站,湍急的人群把车站围的水泄不通,人群将你我从中隔开,我站在你身后数米,望着你熟悉的背影,心中不免阵阵悸动。想要伸手去挽住你的手臂,可是我们面前展露出的鸿沟丘陵,早就超出了我所企及的范畴。可毕竟心有不甘,但又想留有退路余地,我妄想着爱情如同接力,不管你到哪里,而我会在终点等你。
想到这,我的心情突然变得畅快了许多,我不再认为这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分离,而是你我日后变得更加优秀的契机。我笑着挥手与你道别,你反而诧异我为何如此开心。你默不作声,黑着脸,不遗余力的转身,甩弄着你薄藤色的秀发,只留给我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我呆呆的伫立在原地许久,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原来,自欺欺人的是我。现如今无论如何,怎么也想不到:无力,勾勒出我们残破不堪的结局。
我在收拾你遗留下来杂物的时候,发现了好几个金饰的包装盒,上面贴价的标签一个个价格不菲,我看着盒子里亲昵的爱称,才知道,你是许多男人眼里美艳娇贵的宠儿。而我只是你人生中卑微的过客。我默默掏出我的老款三星手机,模糊的相片里面记录着每一次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鲜花、口红、或是一条廉价的裙子。呃,我…自惭形秽,此时的我觉得眼前一黑,乘着一瞬间的苦不堪言,积郁在胸口的闷气,将我死死压住。让我明白,原来体现差距必须要比较。
后来我慢慢明白了,物质在爱情里扮演着一个必不可缺的生动角色,我们之间争吵的内容,总是围绕着生动的课题。原来,消磨着我们爱情的毒药,无非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没有金钱支撑的爱情,就像脱了线的风筝,只能在风雨中来回锤打直至四分五裂,黯然无存。你是女生而且比我大两岁,比我成熟,明白的早,自然也醒来的及时。
一年前,我以为我卸下了所有的包袱,足以坦然的和你像朋友一样问好,可是谁成想,微信电话一接通,听到你声音的我,哽咽的嗓音居然还伴有哭腔,拼命泯住上下唇,不敢放出一丝丝声响。看着头像里的你,曾经让我爱的痴迷又糊涂。
你在电话那头喂喂喂的不停,我只好清了清嗓子:咳,咳,你好。
你犹豫了几秒:嗯,你好。
我尴尬的一时语塞,只能对着手机听筒聆听着彼时的静谧。谁知你却忽的狠心挂断,在我那模糊的手机屏幕上留下:加油,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要变得更加优秀。
我绞尽脑汁的去理解你微信里留下的话,总觉的你好像真的为我留有余地,在我将要落水的堤岸试图去拉我一把,现如今的我拥有不堪的囧象,却时时刻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灭。
我的心又似乎被你重新虏获,你那靓丽的身影又时时刻刻重新跃动于我的脑海之际,过往的一颦一蹙愈发的清晰动人,似乎手掌上还散有你发丝的残芷余香。自那以后,以至于我就算是触碰到其它女孩,裸体的细嫩肌肤也起不了一丁点反应。哪怕是女孩轻轻的翻过身,撩起长发,做出撩人的动作,露出原本隐藏在右肩下的蔷薇刺青,暗红色的蔷薇刺青,镌刻的细致非凡,绯红的花叶在肩头的苗圃上肆意生长,清晰的脉路游弋着每一寸雪白的肌肤,细细的抚摸能感受到刺青的纹路在指尖游动,就好像娇艳的花朵在我的手掌心蔓延盛开…… 即便,这样如此我也无动于衷,因为我觉的这是不忠的放纵,是亵渎爱你的初衷。
我好似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明明没做些什么,却躁动不安的扣紧衣袖,像一个没头没脑的傻子一样的,连忙鞠躬,对着喜欢我的女孩说着对不起 ,但是我不能说的是,我的心里还徘徊留有你的身影,挥之不去、念念不忘。我紧忙收起宝贝的古董手机,顺手提拉了我那双破旧的皮鞋,惶惶恐恐的销声匿迹。只留下那个女孩一个人在偌大房间里不知所措的黯然神伤。
我拼了命似的想要冲出酒店,这一路上,我暗自感觉这是命运为我设下的荆棘,因为你的存在,我不敢接受她人给予的情感,倒不如说,是你教会了我一个晦涩难懂的道理:爱情里的主心骨,无疑是物质别无其他。什么都没有的我,甚至无法为你搭建一个简易的花园,你总是笑我只会嘴上说说,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只剩下不堪和无力。所以我不敢去否认,因为我不再是理想主义者,因为现实这把尖刀就快要抹过我的头顶。
所以恋爱成了我的思维禁区,我画地为牢、固守自封。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通通被我推至脑海中的小黑屋,所以我在人前表现的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咖。但是最矛盾的是,我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悄然释怀,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贼心不死的仍对你抱有希望和幻想。亦或许。你是我想方设法竭力抛开,又不敢轻易舍去的特殊存在。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因为枕头里藏满了发霉的梦,梦里注满了无法拥抱的人。
时至今日,我的笔锋比以往褪去了几分愚钝,不至于吃上顿没下顿。为了放空自己,我曾漫步在银色草原,也曾在青泊的湖水里垂钓。世间万物皆有姓名,而此时我的姓名只有风知道。所以我独自放飞的蓝色气球,代表着我竭力摆脱有关于你的桎梏天际。我本能的抬起头,望向气球漂往远方,湛蓝的天空如同一潭静泊的湖水,我想起了在北方的中学时期,那时候的天空与现在别无二致,当时没有你,我笑的很开心。
今天的我作为一名真挚的旧友,参加你的婚礼,来献上衷心的祝福。台上的你明眸皓齿,冰肌玉骨。台下的我,看到你幸福的神情溢于言表,我知道,你遇上了对的人。
"大家好,今天我非常高兴,想为鸾鸾唱一首她最喜爱的歌。" 新郎挺拔帅气,五官立体,眼睛深邃迷人。台下的亲朋好友,赞赏连连。
"~夏蝉冬雪 不过轮回一瞥
悟道修炼 不问一生缘劫
~"
若流芳千古 爱的人却反目
错过了幸福 谁又为我在乎
若贻笑千古 因为爱得执迷又糊涂
也不悔做你的信徒
因为,爱得执迷又糊涂。
也,不悔做你的信徒……
字字,诛心。我在台下掩面哭的泣不成声,过往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闪烁不停,说过的话好似广播一样回响不断。直到我的耳边听不到任何的琐碎声响。
谢谢… 谢谢你。
真的,真的,谢谢你能替我照顾好鸾鸾…
…
…
我拼命泯住上下唇,眼泪顺着手掌浸湿衣袖,手臂冰凉。就和两年前一样。我就这样掩面抽泣,直至人群散去…
当晚的火车。
当尘埃落定之际免不得痛定思痛。
在经历此次与你的过往以后我发现。我,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我爱的从来只有自己。如果当真有那么爱,早就应该懂得没有物质的爱情不过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楼。甚至分手后的念念不忘,每每想起总是痛彻心扉,不能自已。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出于不甘而已。不甘爱而不得,不甘自己的哪怕微薄的付出没有得到理想的回报。我也许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所以我才能将自己包裹住,作茧自缚,小心翼翼的撇下你送予我的伤痕。
这,或许就是青春。
写于2019年八月二十二日婚礼结束当晚。
临别于台风白鹿登陆江西赣州前夕。
完
后记:
“听鸾鸾说您是她的久违谋面的远房表哥,却一直以来帮衬有佳。哥,这一杯我敬你!”
“言…言重了。我…我,应该敬你。” 我一时间受宠若惊,慌忙的站立端起酒杯,拂了拂微微褶皱的衣袖。我纵使心里有再多话也只能如鲠在喉,终汇成暖心的温句:“祝你们,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