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 | 《故梦》第一章

此时，孟微擎感觉不到痛。

她丧失了对“痛”的认知。

身上Y国式样的学生装已经被撕得破烂，裂开的、犹如血盆大口的破洞，露出内里细嫩的皮肤上琳琅满目的伤。

孟微擎确定穆重林已经离开很久了。

但，这房间里，处处血腥。

但，自己身上，滴滴血迹。

无一不彰显着，穆重林来过。

孟微擎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脱臼的手臂以奇怪的姿势伸长，去扒拉身旁的螺町。

可，螺町纹丝不动。

孟微擎喊她：“螺町，螺町，你听见我吗？我是小姐。”

螺町眼皮似乎跳了跳，但身子还是没有反应。

孟微擎又喊了一会儿，见螺町一副已经昏死的模样，便不再坚持。

她想起一点浅薄的在Y国留学时学习的医学知识，自己给脱臼的手臂接好，全程硬是一声没吭。然后把不知是谁丢落在地上的一件外套紧紧裹在半赤裸的身上。甩掉高跟鞋，一步一踉跄地走到已经断气的张童身边，缓缓跪下。

这个刚才充满杀戮和腌臜的屋子里，很久，持续了很久，由孟微擎自身而发的一种沉静和祥和。

她在诵经。

她想用惠景国最传统的方式超度如此冤死的张童，然后，用一双玉手，亲手为张童闭上眼。 

做完这些，她缓步走到刚才穆重林端坐的位置，拾起穆重林余下的烟草，颤抖地点火。

这是孟微擎第一次吸烟，从此便再也离不开这东西。

第一次吸烟，孟微擎便狠狠吸，全部入肺。自然，呛了个结实，可是呛不出眼泪。

孟微擎觉得，眼泪这东西，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在她身上出现了。

因为，今夜，已伴着那轮圆月耗尽了。

一根烟吸完，孟微擎的身上明明多了些什么，可也明明什么也没变。

她稳步走到外厅，对歪斜在太师椅上喝酒的穆重林说：“穆重林，我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