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山中,凌霄学院。
半鱼老师身穿一袭白色长衫,剑眉下一双眼睛如黑宝石,晃瞎了众多女弟子的眼。
半鱼老师望着他的弟子们,缓缓说道:“开学也近大半年了,今日我来布置一个任务:用你们学到的术法,给自己最重要的人一个惊喜。”
灵幺一听顿时傻眼了。打从她记事起,她就来到了星耀学院,无亲无故。她也说不上来,她到底来自哪里。来到这里后,一上课就打瞌睡,这才被迫留了一级。不然她早就该离开这里了。
她不知道谁是自己最重要的人,那这个任务该如何去完成。她双眼四下搜索着,突然看到一脸懒散的云无樊。噢,对了!说起来,云无樊和她的关系最要好,无论她怎么嬉闹,他总是对她不恼,还经常陪着她到处闲逛。
就这么定了,就是云无樊。一下课,她就跑到云无樊面前,声音有些急切:“喂,今晚我们在花亭见。”
云无樊一个巴掌打向灵幺的头,灵幺用手捂着头,朝云无樊埋怨道:“你又打我头,这样我会被你打笨的。”
“就你,还会被打笨。万一,我这一掌万一把你变聪慧了,你还要感谢我才行。”云无樊给了灵幺一记白眼。
“谢了!再笨也祸害不到你,你瞎操什么心。对了,今晚一定要来,我还要交功课呢。我可不想再留级。”灵幺瞪了云无樊一眼。
云无樊朝她轻笑,也不计较她的态度。“好,你说怎样就怎样。都依你。”云无樊一脸无害地说着。
“这还差不多。那我走了,为了今晚顺利完成功课,我要去做好准备。”
“去吧。”云无樊也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灵幺对着一盆清水照了又照。清水如镜,镜面上飘浮着一名白衣女子娇俏的脸庞,一头乌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明明长得不丑,可云无樊时常嘲笑她长得还不如一头猪,弄得她开始怀疑人生。
悬月当头,灵幺再次看了一眼自己。她再次整了整衣衫,这才出了门。
她轻指一株海棠,一朵粉色花瓣飘向她。花瓣在她面前,突成一只粉鸟。她轻轻跃了上去。一袭白裙随风轻轻摆动,一粉一白,如花般飞向花亭。
亭间早已站着一人,背对着她。她轻呼一声:“我来了。”一袭白衫如雪般纷然落下,那只粉鸟变回花瓣斜插在她的鬓旁,衬着她的脸更加清丽脱俗。
那人转过身,目光定定地看着灵幺。灵幺吃了一惊,嘴巴半张着,说不出话来。因为来人竟是她最敬畏的半鱼老师。
半鱼老师身穿一袭青衫,这般出尘。他站在这里,身旁的一切景物,都成了他的陪衬。
灵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逃,她不知何时自己又闯了祸,让半鱼老师追到这里来。一定是云无樊出卖了她,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第一次感到了语涩,她有些急巴地说:“那,那个,半鱼老师。今晚月色不错,你也来赏月的吗?真巧,真巧。”她边说边掩饰着她的窘迫。
半鱼老师一扫平常的高冷,面上竟带着三分笑。灵幺一看,心中更加慌张。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半鱼老师的笑中绵里藏刀,她会不会死得很惨。
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人对看着,还是半鱼老师先开口:“这次的功课你完成地很好。你终于找到你最重要的人。”
灵幺一听脸刷地红了,半鱼老师是在说他是她灵幺最重要的人吗。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不过细想一下,半鱼老师好像一次也没处罚过她。
见灵幺不说话,半鱼老师一脸温和地对她说:“怎么不说话?我很严肃吗?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突然间没词了。”灵幺也顿觉自己嘴笨。一站在这种神祗一般的美男子面前,她竟然失语了。
“半月后,要去云雾之地寻找丢失的凤令。那里凶险异常,你一定要小心。你要与我随时保持联络,这样,我才能护你周全。”半鱼老师对她柔声说着。
“噢,我知道了。”灵幺说完这句,没话了。她现在除了紧张 ,还是紧张。
“这个给你。”半鱼老师递给她一支小小的竹哨。竹哨雕刻精美,在月下闪着绿幽幽的光芒。
“啊,这……”灵幺直接愣在那里,双手紧紧握着这支竹哨。
半鱼老师再次走近她,伸手把那朵摇摇欲坠的花扶正。他温热的气息扑向灵幺,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直抵灵幺的心。
她顿时有一丝慌乱。被人知道,她和半鱼老师这么亲近,她会被口水淹死的。
“去吧!”半鱼老师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
灵幺如遭特赦,松了口气。她展开腾飞功,飞向夜色中。刚一转身,她就嘀咕道:“云无樊你给我等着,我来和你算帐了。”
半鱼老师看着灵幺渐渐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地站在那里。许久,他轻声叹了口气:“你真的全忘记了,忘了你,也忘了我。这不能怪你,怪我来的太晚。我会一直等你,等你记起我的那一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我要带你一起回去。”
灵幺很快来到云无樊的窗前,她本想变成只黑猫,突然冲进去,吓他一跳。
就在她变身之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云无樊和一名粉衣女子走了出来。云无樊一脸笑容,深情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步步走下台阶。这画面,看的灵幺想揍人。
奇怪,怎么有一股味道。灵幺使劲嗅了嗅,女子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妖的味道。
灵幺一个愣怔,立马冲了上去。她抓住女子的手,喝道:“你是谁?竟敢来加害我的师兄。我知道你是谁。”女子红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灵幺,又转脸看着云无樊,泪水在眼中打着转。
云无樊怒气冲冲地看着灵幺,语气不善:“你少来装疯。别吓着小桃。”
“你被人害了,倒时别说我见死不救。她分明不是人类,是只妖。”灵幺一时气急。
小桃一听瑟瑟发抖,眼中的泪慢慢流了下来,一个劲地哭泣着。云无樊一脸心疼地替她擦着眼泪,把灵幺晾在一边。
灵幺自讨无趣,气冲冲地走了。她走到半路,飞身上了一棵桃树,手中采下一朵桃花,在手里使劲捏着,借此发气:“小桃,我让你叫小桃。”每说一句,她就捏一下桃花。这朵桃花,在她手中被捏成了汁。
“还在生气吗?”树下,云无樊仰头笑望着她。
“谁生气了。好心没好报,你被妖吃了,我才开心呢。到时,我每年会去祭典你的。”灵幺没好气地冲着他大声说道。
“好啊,好啊,还是你有良心。也不枉我对你这么好。”云无樊一点也不恼。
灵幺轻盈地跳下树来,“扑哧”一声笑了。
云无樊一本正经地打量着她,“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异能。能看出妖的本质。来,来,来,让我看看。”
云无樊说着,就要对她动手。灵幺吓地直往后躲,“喂,男女授受不亲。”
“你是女人吗?我没发现啊。”云无樊还要继续动手。灵幺轻巧躲开,一眨眼间就逃远了。
“这小妮子,功夫一下提高了,还真没发现啊。”
灵幺回到自己的寝宫,说是寝宫,其实是学院提供的一间木屋。她的木屋竟然就在半鱼老师隔壁。
第一次,她注意到半鱼老师还未安息,正站在院中。灵幺的开了又关,半鱼老师也回了屋。
天刚发亮,灵幺就被喊醒。今天要赶去云梦山的腹地寻找凤令,谁最先拿到凤令,就是本届的第一名,会被推送到学院,继续更高层次的修练。
这次出行,只能独自上路。灵幺一个人走在路上,快要出城时,半鱼老师赶了过来。
他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她,灵幺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花了。他的声音如三月和风,在她耳旁轻响:“别忘了,我和你说的,遇到绝境,一定要吹响竹哨。我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灵幺用力点了点头。
“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在这里等你。就算是等你千年又如何。”半鱼老师充满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字传进灵幺的心中。
她的心没来由地一痛,“就算等你千年又如何。”这句话,她为何会觉得如此熟悉。
她紧握手中的竹哨,一步步走向云梦山的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