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行

斗转星移,岁月更新,多事的鼠年已成为过去,吉祥的牛年悄然来到。

正逢元旦,公司放两天假,打开手机,朋友圈里,微信群里看到的都是元旦祝福语,都是一些激励的话,这时的我突然心中有一份牵挂,挂挂起老家的娘来。

于是拿起手机,给我姐妹们挨个打电话,商量着一块回家看娘去,可她们都说路滑不好走,改天等路好走了再去。

是啊!由于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雪,造成路面结冰,路上的车辆放慢了车速,骑电动车的也都两腿支撑着地面慢慢前行,真的好难走,于是我也就打消了回家的这个念头。

我便做起家务来,打扫卫生,洗衣服,但我虽在家,那份心早飞回老家去了,此时此刻的我坐立不安,想娘的感觉愈来愈浓。好想念娘那温和慈祥的眼神,好想念娘那双粗糙但又温暖的双手。我的眼睛不觉湿润了,我沉默了……


于是我决定无论再怎么难走,哪怕就是走着也要娘家行。

我便收拾一番,让先生开车,带着我一块去。走在路上,车子慢慢行驶着,小心翼翼,不敢杀车,看到路上的行人时不时的摔倒,我们也是忐忑不安,心总是七上八下,瞪着眼攥着拳,时不时的还听先生发两句牢骚,吓得我也不敢支声,明知路这么难走,偏还是这样固执,执意非去不可。

透过车窗,屹屹白雪,满天遍野的覆盖着,一片银装素裹好美的景色,洗去尘埃,还大地一片清新。即使景色再美,也不及回家的路,回家真的幸福。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慢慢的走进生我养我的小村庄。

虽然记忆里的村庄,已经面貌全非,红转瓦房代替了小草房,条条水泥路代替了小土路,再也不用出踩泥吧了。党的政策就是好,村村通到户户通,家家户户门口都成了花园,各种花草在绿化带里尽显其色,美不胜收,心情总是不错的。有些记忆已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渐渐淡忘,但唯有不变的是我对家乡的那份深情。

下了车,带上给老娘买的东西,走进娘住的老宅,一进大门,就看到娘在生炉子,弄得满屋是烟,呛的两眼发红,还不时的蹲下身子用嘴吹吹火,看到我去了,还惊讶的问这天咋来了?唉,可怜而又让人疼不进去的老娘,姐妹这么多,个个条件不是很好,但吃饭穿衣都没问题,跟谁都中。可固执的老娘谁都不跟,执意自己过,姐妹几个誘不过她,也只好随她,也许在她心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跟谁都不自由,这样内心也许快乐会多点。


话说我的老娘,今年九十二岁高龄,还是以种地为主,自力更生,正验证了老娘的话,靠谁不如靠己,宁愿死后撇下,也不能活着受啄。


老娘生于饥荒年代,婚后生了我们姐妹七个。我的老娘在很多村里就出名的能干,在我记忆里,娘从来没有在家睡一天的安稳觉,每天晚上就早早的用大盆泡上地瓜干子,和一些弄碎了的玉米,有时候还泡一点黄豆。那时候家里木电,天黑黑的,就被娘吵醒去推撵,我们姐妹几个有拿撵棍子的,有拿条帚的,还有拿簸萁的,还有推小车的。早早的来到撵上,要是去晚了还要排队。有一盘大石磨在村东头,很大很沉,都是两个人推着一跟棍子用力推,有在后面扫的,一轮一轮就这样直到把推去的粮食压完为止,那时候也不感觉冷,还汗流满面。

回到家,比我大的姐姐们拾柴火的拾柴火,喂猪的喂猪,喂牛的喂牛,搂草的搂草,唯独我还要好好的睡一觉。直到醒来的时候

娘就滩了一大螺煎饼,这么多人吃饭,不几天就吃完。就这样就这样几天一顿几天一顿重复着。

我娘晚上的时候还要到野地里开荒,为了多种点地,多收入点。

我听她说在生下我二姐的时候,家里没的吃,背着孩子去要饭,由于村村闹饥荒,家家都没的吃,所以要起饭来也就很困难。就在她走了二十多里的地,也没要的饭,一天都没吃东西,肚子饿的发慌,身上还背着一个孩子。当时她就想把孩子给人家有饭吃的,可是她没舍得,眼看天已黑,看到有人在菜园子里拔葱,她问人家要了一棵,填一下自己空虚的肚子。

她还跟我说,在那年刚生下了我四姐,由于闹饥荒,那年正好发大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了大方瓜,她不顾自己还在做月子,就奋不顾身的上水里捞,捞了好多,可是越捞越上瘾,就在第二次去捞的时候,大水无情,把她吞没了,幸亏有好心人看到。把她救上来。我娘很感激救命恩人,每年都去看望,到现在还走动。

再就是我从小的记忆,我娘那时候整天赶集去卖花生。卖饼,还有姜。我每天醒来,从来不见她的身影,早早的就推着小车到集市了,晚上还要去荒地开荒。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过着她坚难的生活。

直到我们长大,一个一个的成家。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按理说应该解脱了,不用再受那累了,可她还是该不掉老毛病,整天以地为伴,我们都商量不让她种,可她谁的也不听,历经磨练的她还是不舍得吃,不舍得穿…

唉,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娘,这个年龄段了,理应享受人生,乐享晚年了,可上天不知道安排了多少活,多少罪,让她在人间受尽了苦受尽了难,不过老天也很眷顾她,让她身体健健康康的,棒棒哒,能够自理,也是我们做儿女的福气。

一来到,老娘就开始跟我叨叨熬到好时候了,国家又那么好,一天天的刚吃白面馒头,还月月领着钱,吃不了,不用挂挂我,有事就跟你说。现在又不用自己蒸馒头,有钱就能买到,想吃啥就让别人给我捎。你看出门也不用踩泥了,都修路连。还见人就说六个女儿,不愁吃不愁穿。你看电灯电话楼上楼下也都实现了,知足了!

看到老娘满脸的喜悦,虽没有了当年的意气,从她那脸上也看到了满足。娘我想告诉你:


尽管你不在年轻

尽管你脸上有岁月的痕迹

你依旧是我最可爱的娘

就算今天你老到满头白发

你也是最美丽的老太婆

愿健康快乐永在,愿时光不老,岁月有痕。

把炉火生旺又开始跟我说今年种的花生卖了多少钱,今年种的棒子卖了多少钱,自己满够了,花不了。冬天冷了,没法到地里开荒,就在家绑条帚扫帚的,唉,闲不住啊!

聊了一会,娘起身做饭,我说我拿来的水饺,你呆会揪揪吃就行,我不在这吃路很滑,早回去,孩子还在家做作业。这时的娘从屋里拿出早准备好的花生,地瓜,还有棒子面,还有自己种的大葱,白菜。这么多,每次来都不空手。

聊了一大会儿,我说要走了,娘有点不舍,出门送我们,看着我们上车,在车后面跟了很久很久,直到我们走远。看到娘身后的背影,我不禁泪流满面,心中有内疚,有愧疚,更多的还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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