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无量山位于天帝山西北五十里处,山势平缓,景色宜人,山中多金玉,盛产各种珍奇草药,自天帝登基建国以来,一直是御医馆所在。
无相得宠后,向天帝讨要无量山,修建无量宫专司炼药。天帝准奏,迁出御医馆,对无相有求必应。
足见天帝对其的看重与依赖。
四月初十,立夏。
天帝率众王子、朝臣前往无量宫试药。
自无相霸占无量山后,众人是第一次进山,亦是第一次见到无量宫,纷纷吓傻了眼。
从山脚开始,便是能容纳十驾马车并行的宽阔石梯,一阶一阶直通云霄。
无相说只有心诚,才会药灵,让天帝及众王子朝臣徒步登顶。众人哗然,天帝却一一照办。
等众人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时,太阳早已高挂空中。一座巍峨堂皇的宫殿出现在众人眼中。
黄铜浇筑,金漆覆面,在朝阳的照射下,光芒四射,好似山中有了另一个太阳。殿中,二十四根四人环抱的盘龙金柱撑起一片七彩琉璃顶。仔细查看才能发现,大殿顶部外层的金漆十分浅薄,以七彩琉璃顶托底,中间夹了一层极坚硬的极北冰层,阳光透过殿顶,折射出梦幻的光彩。大殿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银制香炉,袅袅青烟从中冒出,带着一股奇异的味道。大殿中央的高台上摆放着一把雕龙刻凤黄金椅,孤零零的立在那,格外刺眼。
群臣腹谤,这无量宫的富丽堂皇都快赶上天帝山的紫霄宫了,甚至在许多细节上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天帝都不管管吗?
众人忍不住偷瞄天帝,见天帝神色如常,难测圣意,众王子、朝臣也不得不藏起情绪,按照无相的安排,恭敬地立在大殿两侧。
十八名白衣飘飘,容貌清秀的小童依次走出,将十八种珍贵草药展现在众人面前。药味顺着空气中漂浮的异香,溜进众人的鼻腔,一种说不出道不明却十分舒服的酥软感从每个人的心底涌出,顺着血液流到四肢百骸。
最后,无相双手奉着一个黑金雕花木匣,郑重其事地走到天帝面前,朗声道:“请陛下服药!”
天帝唇边含着一丝浅柔的微笑,接过木匣,夹起里面的黑色药丸,就着水,吞服下去。
“祝、祝陛下龙体康健,万寿无疆!”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大殿里顿时响起响亮整齐的恭贺声:“祝陛下龙体康健,万寿无疆!”
天帝展开笑颜:“平身一一”
话音未落,只见他脸色丕变,身子痉挛抽搐,揪着胸口跪倒在龙椅旁,正欲开口,漆黑的血便顺着唇边缓缓流下。
大殿内尖叫四起。
不待无相下令,一百多名金甲战士冲入大殿,将众人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见这些士兵皆是穿着伏羲女娲时代的军服,众人顿知大事不好,正要驱动灵力反抗,谁知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怎么也使不出半分灵力。
无相冷笑:“别白费劲儿了,这空气中的浮香有抑制灵力的作用,你们都已经是我囊中之物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王子炎居大呵一声,抽刀反击。然而失去灵力的他几招之内,就被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打倒在地。他定睛一看,怒骂道:“轩辕少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轩辕少典脸色肃杀,身子微微颤抖,分不出是愤怒还是恐惧。
王子開奋力格开士兵,冲到天帝身边,出手快如闪电,蹭蹭几道银光闪过,伏羲九针精准地封住了天帝的几个大穴,阻止毒侵心肺。
“多管闲事!”无相愤怒地飞起一脚,直踹開的心口。開被踹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五六个金甲士兵趁机挥刀架上了他的脖子。
王子长琴大喊“住手!”,金甲士兵立刻齐刷刷地将大刀指向他。长琴一愣,举起手,乖乖后退一步,禁若寒蝉。
天帝中毒、护卫倒戈、灵力被封,王子被擒,短短一瞬,无相便已掌握了无量殿中所有人的生死。
他惊诧于胜利得来的如此容易,仿佛做梦,不由地往倒在脚下的天帝背上狠狠一戳,绞扭旋转,再用力一拔,鲜血喷溅而出。指尖传来木杖绞碎血肉的战栗触感和血液的热度证明他此时并非梦中。
无相狂喜,仰天大笑,笑声沙哑刺耳:“父王、母后,儿臣为你们报仇了!”
说罢,迷谷杖一挥,只见天帝头颅凌空飞起,划出一个弯弯的弧度,滚落在地。
惊叫声响彻大殿。
无相一甩杖上鲜血,缓缓拿下面具,露出一张丑陋惊惧的脸,一字一顿朗声道:“我,伏羲女娲长子,王子明阳,回来了!”
殿中士兵发出热烈的欢呼,震耳欲聋,令人心惊。
昊英葵率领士兵,将随同天帝而来的三十一人一一捆绑,勒令他们跪倒在明阳面前。一些誓死效忠天帝的臣子不愿跪,被昊英葵下令打断双腿。
明阳大局在握,得意地走下龙椅,阴毒的目光像毒蛇吐信般从跪着的每一张脸上扫过。
有几个老臣猛地匍匐在地,颤巍巍地唤道:“恭、恭喜王子殿下大仇得报!”
众人百态,一一尽现。
这些人当中,有不少明阳熟悉的面孔,各大氏族族长,凭借着手中的权力与势力,从伏羲女娲时代笑傲到天帝青流时代。
他们偷眼瞄着这个自称王子明阳的人,飞快地思索、算计、权衡。
新王子掌权,仍旧需要他们的支持,只要他们顺势而为,依旧可在更替的政权中继续保持自己的权力和财富。
可是,他们忘记了,青流和明阳,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只听明阳冷冷一笑,骂道:“现在会叫我王子了,当初怎么不见你们来救我父王母后?”
他指着其中一名老者,状似怒道:“涂山枙,当初我父王粮草告急,向你征粮,你把坏了的粮食混在新粮中给我们,害得多少士兵中毒而死!亏你还是纯狐氏的旁支,就只有狐狸的阴险狡诈,你说你该不该死!”
涂山枙抖动着脸颊上下垂的皮肤,陪着笑道:“老奴该死,老奴一时鬼迷心窍,害了伏羲大帝!老奴愿将涂山氏全族的财富进献王子,求王子饶命一一”
话音未尽,涂山枙只觉脖子处一凉,好似看见自己脑袋搬家,滴溜溜地滚了出去。
求饶声四起。
明阳的笑声响彻大殿。
他走到一名青袍男子面前,用冰冷的迷谷杖拍了拍男子的脸颊:“敖广,东海青龙王,龙族之长?哼,什么玩意儿!”凶狠的杖风夹带着鄙夷的语气朝青龙王的颈部袭来。眼前闪过太真的笑颜,敖广本能地一缩头,堪堪躲开,一缕黑发随风飘落。
明阳狂笑,笑声中充满了鄙夷:“什么龙族之长,竟胆小如鼠至此!”他掐住敖广的下颚,恶狠狠地讥嘲道:“你这个废物,还不如你弟弟,好歹敖绍在我要杀他时,还敢直视我!而你,呸!”
敖广鼻翼喷张,青筋爆凸,死死瞪着明阳。
明阳一拳打在他脸上,恨恨道:“贱种,敢这么看我,我挖出你眼珠!”说着,伸出两指向敖广双目戳来。
这一次,敖广怒目而视,不再闪避。
明阳的手指戛然而止,忽的阴阴一笑:“就这么戳瞎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族人是怎么被我一个一个弄死的!就从你那可恶的弟弟开始,最后,是你那新婚的娇妻!来人,将龙族那个贱种带上来!”
明阳得意地大吼道。然而,话音落了许久,却未见士兵有动静。明阳心中掠过不祥,却硬挺着不愿承认,又吼道:“还不快将敖绍那个贱种带上来!”
“来啰!”顽皮又淘气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把大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尴尬。
只见一名白衣少年蹦蹦跳跳地从后殿跃出。
同样的白衣,无相穿来如白骨森森、令人发怵,少年穿来却像枝头梨花,灵动活跃。
少年身后跟着一男两女,其中一位女子怀中还抱着个幼小的男孩。
轩辕少典一见,又惊又喜:“附宝,枢儿!”
抱着孩子的女子叫到:“夫君,我们没事了,红龙王大人救了我们!”
敖绍看向轩辕少典:“轩辕将军,你夫人儿子无恙,接下来的选择,你可要慎重。”
轩辕少典握剑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扇动唇瓣,正欲吐出言辞,几道绿光闪过,附宝发出了尖叫。
轩辕少典艰难地低下头,只见胸口被一条粗大的蔓藤穿过,另外还有数十条粗细不一的蔓藤穿过了他的四肢、腹部、肩甲、喉咙以及脑门心。
轩辕少典抬起头,看见妻子泪流满面,挣扎着要向他冲来,一旁的紫衣少女死命地拉住她。幼小的儿子随着大人的拉扯摇摇欲坠,一手紧紧揪着母亲的衣领,一手向他伸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地喊道:“爹爹、爹爹一一”
轩辕少典伸出手,想再抱抱儿子,然而,手才抬至半途,高大的身子已经随着意识的溃散轰隆一声摔倒在地。
“我要杀了你!”附宝顾不得自己灵力被封,将伶瑶一把甩开,赤红着双眼冲向明阳。明阳不屑一笑,一抖手中迷谷杖,粗大的蔓藤卷着轩辕少典的身子向她砸来。
一瞬间,附宝还以为丈夫未死,忍不住伸手去接轩辕少典的身体。说时迟那时快,粗大的蔓藤瞬间拉直,闪电般将附宝穿了个透心凉。
明阳大笑:“想和你丈夫死一块儿,我偏不成全你!”说着,挥舞迷谷杖,指挥着蔓藤欲将附宝甩出去。不料,附宝一咬牙,握住蔓藤脚下发力,往前一冲,硬生生地让蔓藤撑大了胸口的窟窿,死死抱住丈夫的尸体。
蔓藤上布满倒刺,附宝这一挤,倒刺全部陷入血肉,无论蔓藤怎么扭甩,都无法将两人甩开。
明阳大怒,驱动灵力操控蔓藤。绿色的蔓藤像被激怒的巨蟒般在大殿中左扫右摆,不分敌我,众人纷纷四下躲避。唯有小小的男孩一边哭喊,一边追逐蔓藤上爹娘的遗体。
“危险!”伶瑶飞身扑倒乱跑的轩辕枢,粗大的蔓藤碾着她的背扫过,衣衫破裂,倒刺勾破肌肤,带出道道血痕。
“伶瑶!”敖绍急得大叫,暗中藏身的井木箭一般飞跃出去,柳玫在一愣神后,也飞快地追上。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在伶瑶扑出的瞬间,明阳已经下了杀心,操控着蔓藤将伶瑶和轩辕枢团团围住,眼看就要将两人勒死其间。
一道火焰自伶瑶掌中射出,像条细小的红丝线,沿着蔓藤的缝隙直击明阳。
火丝快如闪电,眨眼便逼到了明阳面前。明阳大惊,连忙后退。谁知火丝只是明枪,在他分神的一霎,一股凌厉的寒气暗箭般顺着蔓藤冰封而至,不等他反应过来,寒冰已将他的右臂连同迷谷杖通通冻住。
敖闰一跃上前,挥剑削断了明阳的右臂。
华胥残兵的惊叫声被巨大蔓藤倒地的轰然声淹没,粉尘、冰屑四下激散。无论是华胥残兵,还是天帝群臣,都被呛的直打喷嚏。
待得尘埃落定,一殿的人皆是灰头土脸,面面相觑。
敖闰一手扇着鼻前缭绕的粉尘,一手毫不松懈地持剑抵着明阳的脖子。
明阳捂着受伤的断臂,用困兽犹斗的凶狠眼神抗衡着白发男子唇边优雅却是讥讽的微笑。
半晌,他突然大笑,扭头对着昊英葵讽刺道:“昊英葵,我早就说了,这个小杂种诡计多端,根本不应该留着他!可你偏偏不听,现在怎么样了?”
昊英葵无措道:“可是宓儿她……”
“闭嘴!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女人怎么会是宓儿!这个小杂种杀了我父王母后,我妹妹恨他入骨,怎么可能帮着他来对付我们!你被蚩尤骗了!”
闻言,昊英葵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四下寻找蚩尤身影,却发现,这么重要的场合,蚩尤竟然没来。
他的视线扫过明阳、敖闰、敖绍,最后落到伶瑶身上时,已经带上了浓烈的恨意,让伶瑶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明阳自知栽到敖绍手上,已无翻身的可能,虽有不甘,却仍是逞强道:“敖绍,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样,青流已死,我大仇得报,死而无憾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呢,王子殿下。”随着一个愉悦带笑的声音传进殿中,天帝青流阔步走进无量宫。
在一愣神之后,众人纷纷下跪:“天帝陛下万安!”
靠天帝最近的一名华胥残兵猛地一跃而起,怒吼着向天帝杀来。天帝面不改色,一挥手,这名华胥残兵立刻被冻成冰雕,被天帝一掌击得粉碎。
众人心惊,这是天帝青流登基后第一次亲手杀人。
天帝走到明阳面前,挥了挥手,敖闰领命退下。
天帝俯视着跌坐在地的明阳,神情亲切慈祥,然而看进明阳眼中,却是比言语更激烈的嘲讽。
他恨恨道:“你、你怎会无事?”
“你是指那些丹药?”天帝温和地笑笑:“谛听。”
谛听指挥着一队士兵将一个大木箱放在明阳面前,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颗颗黑色的丹药。
天帝道:“这是你一直以来为我炼制的天王补心丹,一共二百八十二粒,一粒不少,你要不要数数看?”
明阳瞪大了眼。
二百八十二年前,他化身无相潜伏至天帝身边,在每年为天帝炼制的天王补心丹里下微量的毒素,只为毒素积重难返,回天无力。
这么多年来,他平步青云,盛宠不衰,自以为抓到了天帝青流的命门,却不想,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为他而设的圈套。
明阳难以置信:“你、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天帝微笑:“是的。”
“为什么?”明阳怒吼:“鬼方氏是连父王都无法收服的神族世家,怎么可能为你所用?”
“鬼方氏并没有泄露你的身份,我之所以能认出你,是因为你的行为。”
“我的行为?”
见明阳不解,天帝露出良师般和蔼的微笑,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你以为毁了容、变了声,就不会有人认出你了。可你知道吗,要认出一个人并非要靠声音容貌,从他的行为举止,做事风格就能看出。王子明阳,你别忘了,我曾经还是你的师傅呢,你是怎样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吗,你最大的毛病就在于好高骛远、太过自大,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在你眼中,谁都是蠢货,只有你才是最厉害的。这种想法不可取,因为它会让你看不清其他人的全貌,让你产生错误的判断。”
明阳愣愣地瞪着天帝,脑海中浮现出往昔的一幕幕。
那时候他是无比尊贵的王子,父王却要他向半神的青流多多学习。他瞧不上青流,处处给他难堪,然而,青流始终是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对他的任何行为,从来都是指出,却不指责。正当他在琢磨青流的用意时,得知这些事的伏羲将他叫去,狠狠一顿批评。他一直以为是青流两面三刀,在父王面前告状。可直到此刻,他才陡然明白,青流根本无需告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伏羲的监视之下,他所做的,不过是对帝王之心拿捏之精准,在无形之中,反倒操控了帝王的行为。
身为帝王的伏羲,虽欣赏青流的才华,让他教导王子,却不会允许他改变王子。伏羲想要的,是一个厉害却可以被控制的儿子,青流替他安好缰绳,却不操控,恭恭敬敬地将缰绳交到伏羲手中,让他自行控制。青流将自己显露出的能力始终保持在帝王可以使用又能掌控的范围内,难怪伏羲女娲对青流青眼有佳,委以重任。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青流,却不知,是青流让他们认为自己被掌控罢了。
这样一个心思深沉到极致的人,自己如何斗得过。
可是,他不甘心。
明阳发出低沉的笑,笑声逐渐变得苍凉凄厉。他死死盯住天帝,道:“我承认,论心机,我比不过你。可是,论力量,我绝对可以赢你一一”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无数粗壮的蔓藤破土而出,冲破七彩琉璃顶,刺破冰层,直指云霄。
一股浓烈的硫磺味从天而降,谛听和敖绍同时发现不妙,一个护向天帝,一个奔向伶瑶。
“死吧!”明阳猛地一戳迷谷杖,一道橘色的火光从杖中喷射而出。火焰碰到了空气中浮散的硫磺粉,瞬间炸裂开赤红的火光。
尖叫声起。
伶瑶眼中,鲜艳的火光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向敖绍咬来。她只觉自己宛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都是尖锐的疼。刹那之间,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救他!”
万道金光自伶瑶体内射出,瞬间便包裹住整个无量宫。飞石乱溅,断枝四射,众人不得不抱头鼠窜,本能地抢夺一线生机。
耳边传来炸雷般的巨响,一声接一声,整座无量山都在颤动。就在众人以为无量山将就此崩塌时,一声高亢的凤鸣声将一切停止。
雷鸣终止,颤动不再。
硝烟散后,众人惊讶地发现,一地的断石残垣中,自己竟还活着。
敖绍抹去脸上尘土,发现本该被他握住的伶瑶,竟消失地无影无踪,连同断臂的明阳和昊英葵也遍寻不着。
离无量宫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蚩尤作壁上观,身旁站着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
金光过后,无量宫千疮百孔,宫中众人生死不明。
蚩尤事不关己地笑道:“如何?要不要去救你哥哥?”
黑色斗篷中传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谁是我哥哥!这个贱种,早在出生时就该死了,活到现在,算他命大!”
蚩尤问:“你说,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他会有什么反应?”
女子阴冷一笑:“那就劳烦你亲口告诉他吧!”
蚩尤无奈地耸耸肩,带着愉悦的宠溺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