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再不写这根线说断就断。病一场，发现，自己是不连贯的，性情和兴致，还发现，大部分人都在原地转圈，我也是大部分。一恢复清醒，就写了这段话：

银杏树叶掉光也就一阵风的事儿。这阵风来的太突然。前天和老麦说起晚年必不体面，倘或几日断联势必请她代为收尸。话说的太早，也颇有预见性。昨晚七点开始发作，到三点已经是爬行在床榻与马桶之间，一会儿浑身作冷一会儿虚汗不止。痘大的汗滴随疼痛而下，头脑清醒，勉强穿戴，双眼虚焦爬上车把自己送到急救室，含糊给医生交代了要给自己打什么针开什么药就栽倒开始昏睡。梦里一二知己三五挚友陆续到场，有点要送行的意思，然后又是巴比伦彩票通天塔之类乱七八糟的，大约是白天想到关于抽签的事情，有些人最好的签是子孙满堂，有些博闻强识，有些事业有成，有些体魄强壮，此生我抽到最好的签怕是至亲挚友。可是此刻我的上上签一个感冒咳嗽两个月和我在一个医院不同楼层，一个前几天扭了腰此刻躺在住了二十年的老房子家里的板床上。迷迷糊糊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后来估计好一点又从医院回到爸妈家继续昏睡。再醒来，看一眼手机，已经这个点。错过几个工作电话，和知己密友们的庆生信息。错愕发现今日四十岁生日，生日已过半。一生栽花插柳皆不以为意，与病痛生死也交过几回手，然每得上天眷顾，遗我时间和真诚，总觉不配。既然这个世界依然要我时而被惦记，又为什么要刻意不在乎呢。好吧，小病不死，也要珍惜。祝自己生日快乐。

当时却想到4-1=0，恐怕只有自己知道。想写下“从来都没有4”，想写其实0看得明白。他们是0用编年体串在一起。3和1都是出于自我保护，对他们期待过的人倘或收获以失望或冲突，是要稍加偏颇反复陈述来巧妙攻击的，对0也不例外。2，当冬日暖阳熠熠生辉，但怎么也照耀不到自己，就有理由因爱生妒生恨却也恨不起来的微妙，偶尔给予便愉快和不自信，2是真实的。1，没有1。其实是没有0。从400万年前语言的重要作用就是八卦，但是因为0没有这项技能，所以，0只是一根游丝，将虚弱、微妙又真实的情谊串在一起。

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实在不敢动心，4-1=0是要动心的，被强迫搁置。不想，今日录一段李上安的“西柚”，差一点被打回原地。当然不是“西柚”，是梦。梦是唯一无法控制的，昨天还在翻亚历山大·洪堡和高斯的轶事，一边又贪心的浏览原版的《人类简史》，晚上精心为小雨小朋友挑选《地理学与生活》和一句话作为生日礼物，今日就身陷恍惚。上午鲁班学院六七人围坐身边，分享完“耕读计划”中行万里路的种种，赖着不肯走要我读首英文诗。是啊，多像我干的事儿。本来想给大家读一首：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但是我却读了课文。这也是我干的事儿。不能把锅都摔给梦。这样做有失公允。可是上一次梦见MOON，梦里两人还是见面就藏不住羞涩的愉悦，在梦里有了第一次牵手，但是说了很混蛋的话，请君放心，绝无不良企图之类。醒来居然有阵痛，明明是愉快的，都不知阵痛为什么，竟然也安然度过了一天。

但是1不行。1就是深渊。甚至都想，倘若此刻即便和白月光彼此属于，只要1出现，为此恼怒指责，凝视深渊不出三秒钟，0依然会跳。这就是1。这就是0和1，这就是0和1的死循环。

线断了。前一段的自己又丢了。好在发现早，博尔赫斯还在，马尔克斯也在，简直就是救命。我要往前走，虽然过去还在。想起来2019年或者2020年疫情困在家里自己亲历的一段神迹。如果沿着当时的印记，是不是能找到更接近奥秘的天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