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为谁活着

就这样一呆就是三天,雨妈总是不停地和姥姥做着家务,舅舅和姨妈带着两个孩子玩。

第四天上午卖卫生纸的同村人偷偷地说:“老四家的,你姑娘们都在家哭着找妈妈呢,你这也不回去呀?”雨妈“嗯”了一声,买了纸就回姥姥家,继续到织布机上织布。这一切姥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姥姥大声喊着舅舅的名字,舅舅抱着小五带着欢喜的小四回来了,姥姥拉过舅舅提着个大竹篮语重心长地说:“心儿,把你大姐送回去吧,这里有馒头、咸菜、豆角、冰糖、两块布拿好!”

在织布的雨妈嗓子有点哽咽“妈,我不回去,您别操心了。”

姥姥很平静地说:“两口子过日子没有不生气的,男人喝醉了你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孩子们还小万一生病了,都值得多了!”接着说:“这次你弟弟把你送回去,他没有下次了,要是再敢咱全村人把他家铲平。”

雨妈真心不想回去,想想无辜的孩子们:“妈,我再住两天吧?”

姥姥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来的头天老四就捎信儿,说他错了,孩子们不能没有娘,回去怎么收拾他都行。我没告你,是想让他知道娘家在呢,我的闺女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苦头他也吃尽了,饭都不会做,孩子们饿出个好歹可咋办,三儿才五岁,你也不是真不能跟他过,家穷他也没让你发过愁,谁家的媳妇不挨打,都是这样过来的,孩子们大了就好。”姥姥原来什么都知道。

在弟弟的护送下,雨妈回到家里,雨叔搬到大队住,雨爸和孩子们的衣服都脏的不像样子了。

看见妈妈孩子们自然是又哭又说,雨妈拿了馒头给孩子们,又帮孩子们换上干净的衣服。

雨爸不好意思地和舅舅问好:“心儿来了,都长高了。你们在家我去下地干活了哦。”

这几天需要看孩子,老四没办法去厂里上班。看到雨妈回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好好的干,才对得起人家雨妈和孩子们。

(二)二妮儿坠井

一切似乎回到了当初的样子,转眼到了次年的夏天。

大黄狗还总是爱蹲在南屋门外站岗,小厨房旁边的棵石榴树,终于结了几颗石榴。

地面上是小雨小二小三移植的各色指甲草(凤仙花),种子在太阳下炸开了,一人高的美人蕉引来了巴掌大的蝴蝶飞舞着。

猪圈里一头黑猪在睡觉,洋槐树下的大水缸水总是挑得满满的。旁边是石桌和石凳干干净净,用土坯和石头垒起的鸡窝,每晚里面大小不一的鸡一家,都要挤不下了。

鸡窝旁边是一棵国槐,每年都可以结很多槐米来卖钱,棘针编制的栈门,白天总倚在它身上。

抬头看到街窑的门脸上马脚棘针林,遮挡风雨也护着窑洞保持水土不流失。

地面上左边盘着地锅,右边是煤火台。推开窑洞的单扇门,左边是黄骡子的石槽和草料,右边整齐地放着桌子锅碗瓢盆。

往里走土胚砌成的方型门洞,留有小窗台放着油灯和火柴。进门右手边是木棍围边麦秸和秆草(谷物的茎晒干)做的地铺,被子叠的很整齐。

木头做的低桌儿配上四个小椅子摆在床后,石块支撑的木头箱子里面是全家人的衣服。

左上方最里面一个子窑,离地二尺高也铺着一床铺盖,那是雨妞二妮儿和三儿的床铺,小龛里放着煤油灯和火柴。

窑洞冬暖夏凉,火柴受潮了就放到锅台上焙一下,烧火太大了,整盒火柴就一下子着起来。油灯弄不好总会撞洒,只要不烫到孩子们总是好的,雨妈和雨爸总舍不得责骂他们。

下学了在院里石桌上做完作业,吃了晚饭。大人们喝酒论天下,孩子们在床上抢被子,被窝里登自行车总是咯咯笑不停。

雨妈收拾碗筷,雨爸给牲口添满草,收拾好一切,拿手电筒仔细找找屋里会不会有虫子或者蝎子,雨妈抱着小五回去南屋休息,雨爸陪着这群孩子们。

秋天到了,早春种植的谷子熟了。谷子被大人赶着骡子车从坡地拉到麦场里,像小山头朝里摆放在场里。

每个场边都有几口旱井,雨季积水,火灾备用,旱了可以抗旱,平时都是石块和土堆封着,打场会打开供大家饮用。

这块空地这个季节和麦收时是最热闹的,到处都是人影攒动,欢声笑语,或男人骂媳妇。

谷子每穂都要用镰刀或者杀谷刀,一刀下去谷穂和叶子齐飞,这样秸秆和谷穗就分离了,整整几车的谷子需要几天才能捆好秆,杀完谷穂,再用石滚子碾压,打场、收场、扬场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午休后,雨妈带着雨妞和小三小四在谷场少谷子,二妮儿洗好碗筷,单眼皮白净的小女生这就拿着大姐的书看了起来,等着睡觉的小五睡醒。

小五醒来,二妮儿给小五喝了水,拉着小五去谷场。

刚会走路的小五甩开二妮儿,扭摆扭摆在前面走着,二妮儿锁门跟着。小五开心的见到了妈妈,凉茵下一张草席小四小五坐着玩起来。

吃饭时不见二妮儿,雨妈大声喊没有,雨妞和三妞去邻居家找也没有。眼看着天黑了,都不见二妮儿回家,支书在村里喇叭上开始喊:“谁见老四家二妮儿了,赶紧说一声,家里人都急死了。”

拉麦秸买钱的回来雨爸,开始满村的找,一边找一边喊。喇叭里传来又一个声音:“老少爷们儿,下个紧急通知,所有的男劳力都来大队集合,全村所有的水坑、水井、茅坑、麦秸垛、窑洞里挨个找,全村妇女在家找,今晚务必找到老四家二妮儿”。

雨妈安顿着孩子们,心慌的不行。一直在心里祈祷:二妮儿我的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全村的狗此起起伏叫个不停,人们拿着手电筒、棍子,在草丛中、井沟下、河岸上三个人一组,不停的找。

雨爸满头的汗,眼睛开始泛红。八点半九点九点半……雨爸突然想到场边的井,他和三伯还有雨叔一起来到井边,三个手灯照到井里,红花的小褂子,雨叔瞬间成了哭腔:“四哥,二妮儿?”

雨爸的心都要碎了,手抖,声音颤,“让我下去看看,不会是俺二妮儿,二妮儿平时听话哩很,从来都不来井边”,说着就要跳,雨叔和三伯拽着雨爸,雨爸硬是要自己下去把二妞抱上来。雨三伯开始哭喊:“爷们儿,救人呀,都过来帮忙呀,俺二妞儿在这里。”

一下子跑来十几个人,等捞上来二妞已经完全了生命体征。“我的儿呀!你可叫你爹咋活呀!”据说雨叔二伯三伯还有支书村长邻居们把二妮儿当晚就安葬了,当现在没有告诉雨妞一家藏二妮儿的地方。

大家五六个人把雨爸拉开:“老四,你媳妇咋活,你还哭,赶紧回家照顾雨她娘吧”雨妈被三嫂和四海妈拉着,已经哭晕过去一次了,她一定要随了孩子去。

雨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自责:都怪我没看好孩子,都怪我不该让二妮儿看小五………二妮儿她懂事听话,还勤谨。八岁会做饭带妹妹,还没来得及上学呢,怎么就没了呢?老天爷呀!怎么不让我去替她!!………我再也看不到我的二妮儿了………

雨爸不知道怎么劝,家里哭成了一团儿。夜里12点出嫁走的大姑和小姑来了,帮忙看着雨妈和孩子们。

雨妈不吃不睡,两天后奶水没了,被送到医院。小三小四跟着爷爷浑身脏兮兮的,小五和雨妞被大姑接走了。

雨爸在医院照料着雨妈,不敢提二妮儿的事,无人的时候他转过头满眼都是泪,看到雨妈还得哄。

雨妈得了急性肝炎(怕传染),孩子们越是不能再她身边她越是想二妮儿,越是想二妮儿病情越严重……

那年的冬天很冷,腊月初六是二妮儿的生日雨妈还是忍不住哭了一夜。孩子们不能总被寄养在亲戚家,腊八都回来了,过年家里什么都没有添置。

下期摘要:

家里添了个男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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