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陈诺死了,我的青春也走了

(一)

双手离开了键盘,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天下起了朦胧小雨,电风扇已经解决不了我的汗流浃背,八月的广东还是有点闷热。

我打开音乐电台,闭上眼斜靠在椅子上聆听着,这些年来,听音乐是我缓解压力的重要途径。

我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音乐,在夜深人静时,人总会容易情绪泛滥,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打开电脑旁的一个盒子,一只千纸鹤依旧静躺着,仔细看已然有点褪色,里面一张张的照片记录着我在大学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翻了翻,找到了那张我和陈诺唯一的合照,看着两个青涩懵懂的男女甜蜜的笑容——真是羡慕他们。

我看着照片发呆,手机铃响,是大桥。

“怎么了大桥,这么晚睡不着是不是要爸爸唱歌哄你睡?”

“没事就不能找儿子聊聊天吗?最近怎么样,怎么朋友圈都不见你更新了?”

“最近工作忙疯了,哪有时间发朋友圈。”

……

大桥声音突然低沉起来:“你知道吗?陈诺走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走了?走去哪里了?”

我很是疑惑大桥会提到陈诺,毕竟我们都多年没联系。

大桥:“陈诺死了。”

顿时我头脑一片空白,这消息仿佛就像一把利刀深深地插进我的胸口。

我突然变得有点恍惚,呼吸开始有点困难,我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死讯。

良久的沉默后,我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会这样?”

大桥告诉我,陈诺一个人满怀憧憬地踏上了前往昆明的旅途,游玩过后,在回来的路上出车祸,抢救无效。

雨越下越大,只听见嘀嗒嘀嗒的声音,我深呼吸一口,双手抱了抱自己。

四月的广东竟然有一丝丝凉意。

到楼下买了一包烟,点上一根,猛的吸上一口,很久没感受烟从肺里过滤出来的感觉了。

世界仿佛消失了,只留下曾经我和陈诺的回忆。

我看着夜空发呆,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你,历历在目…

(二)

2008年8月,是我大学生活的开始,我觊觎着大学的生活,这是我一直所期盼的。

大学大概就是青春的中转站,没有了被高考压迫的感觉,却有了迎接社会生活的准备。

我住的是四人宿舍,第一次见面,大家都惯例地嘘寒问暖和自报家门。

我们四人性格各异,品味不同,却有着共同的爱好,就是喜欢音乐。

我们打算组建一只乐队,希望在大学可以圆梦。

军训结束过后,有一个晚上我们去学校的音协报名申请入会,因为只有成为了音协的一员才有机会申请到band房和乐器的使用权。

音协的会长是大三的师姐,叫李芝叶,我们都叫她李师姐。

她是个品学兼优且工作能力很强的女生,个子虽然不高,但比例很好,短发上经常带着一个红色的发夹,戴个眼镜显得很斯文。

看到李师姐的时候,我们的南方同学就表现得特别认真积极,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他爱意萌生,一直跟李师姐要联系方式,说方便协会工作联系。

由于要跟学校申请band房和乐器的使用,需要一点时间,为了多熟悉工作,我们经常呆在了音协的大本营。

这里面的设备都很好,而且很干净整洁,明文规定:班房里不许抽烟和吃零食。

这里面大多都是大二大三的师兄师姐,约十五六人,专业的没几个,都是出于乐趣唱一唱流行歌,缓和一下学习的紧张氛围。

冥冥之中上天都会安排一个缺角,等待有缘人的到来,这场缘分的结果是好是坏都不重要,顺其自然发展,结果,自然有它的道理 。

李师姐跟我们介绍道,音协的副会长以前也是组乐队的,大家可以多交流,而且再一次强调了,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美女。

被告知副会长是个漂亮女生的时候,我们都异常兴奋,估计青春期的男生都这样,听到有漂亮的女生都会按耐不住。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家都渴望在大学争取到第一段感情。

过了半个月,学校终于批了band房。

晚上大家都兴奋地过去看一看我们的新窝,当我们靠近band房时,看到李师姐在跟一位女生聊天。

李师姐向我们点点头打招呼,那个女生转身微笑着望向我们。

天呐,人间极品!

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香肩上,高鼻梁上有一双水汪的大眼睛,与之对视无一不为所动;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短裙,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最重要的是她的笑容,仿佛能治愈一切。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心动了。

“你们好,我叫陈诺。”陈诺很大方地跟我们每个人握手。

当她把手伸到樽垨那边时,樽垨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手颤颤巍巍地伸起来,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他的脸像番茄那么红。

樽垨是个比较内敛的男生,他不太爱说话,但也不至于看到陈诺时像短路一样,我知道他大概坠入爱河了。

我们在简单的排练后,李师姐和陈诺表示对我们很满意,有一定的基础,而且风格独特,相信可以为音协创造出更大的可能性。

走时我看到了樽垨鬼鬼祟祟地问陈诺要联系方式,这是他们故事的开始,其实,也是我的故事的开始。

(三)

我们哥几个关系真的特别的好,四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竟然可以产生那么好的良性反应。

南方说实在就是个憨憨,总会不断闹出笑话,虽然外表看似很幼稚,但是我感觉他的内心是很成熟的。

大桥是个憨厚的人,很阳光很积极,对于任何事都心态很好。

樽垨很腼腆,不爱说话,内心总是只住着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但是这些并不影响我们像兄弟一样,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由于我是乐队的队长,陈诺一般都是跟我交接工作,久而久之,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

有空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聊一聊音协的工作,有时也会相约到band房,唱唱歌,聊聊家常。

跟她接触的这些日子发现,她是个很单纯的女生,对朋友很真诚,对工作认真,对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很照顾,毕竟女生比较细心。

一天,陈诺约我到班房。

刚进门她递给我一只千纸鹤,说在宿舍无聊折的,不想扔掉所以送给我。

我开玩笑说道这是定情信物吗,陈诺脸红了。

陈诺很喜欢去旅行,她说想去每个地方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还可以品尝每个地方的特色小吃。

她还说希望以后可以跟自己的爱人周游列国,欣赏大自然的风光,参观每一处名胜古迹。

“我听人家说昆明是历史文化名城,四季如春,应该挺好玩的。”

“是吗?那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去玩玩!”陈诺表现得异常开心。

“好啊!等我毕业工作了,存了钱就邀请你做我的旅游伴侣。”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

我们像小孩一样打勾勾,顿时我感受到犹如初恋般的单纯。

别人都说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忠于人品,我突然感同身受。

有一次我试探性地问她,为什么不交一个男朋友,因为有好几次看到有男生对她献殷勤,但都被她拒绝了。

陈诺沉默了,她一边玩弄着手指一边心不在焉地哼着歌。

过了一会,她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说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已经分开了,我是跟着我妈妈一起生活。我妈妈一直都没有改嫁,她对我非常严格,不仅在学习上,还在交友上。从小她给我灌输的观念是女孩子一定要洁身自爱,高考前绝对不能谈恋爱。所以我从小就很少跟男生接触,甚至到现在跟男生单独在一起也会非常的紧张。”

此时我很想给她一个拥抱,不单单是因为同情她的成长经历,更多的是我感受到了陈诺对我的信任。

她接着说:“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很放松,没有约束。跟你说话可以畅所欲言,很舒服。”她笑了笑,水漾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四目对视,陈诺欲言又止,我手心已经紧张得冒汗。

说实在的,我在男女感情上是个小白,我不太明白陈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说人家本来就没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其实我很想表白她,但我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会喜欢我这种普通的男生。

我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我不表白,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但如果被拒绝了,我可能连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也会被剥夺,我不敢赌。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宿舍几个还是跟往常一样,白天学习,晚上到band房一起排练。

有空我和陈诺也会像以往一样呆在一起,关于那一天我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及。

(四)

陈诺有一天找我,我还是拿着她喜欢吃的薯片,她拿着我喜欢喝的饮料,如约来到了band房。

“樽垨跟我表白了。”陈诺突然跟我说。

“…这很正常,虽然他没有跟我们讲,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喜欢你…”我边喝着饮料边说,不想跟陈诺有眼神接触。

“你觉得他怎么样?”

“嗯,我觉得他挺好的,秉性好,就是安静了一点…”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陈诺看着我,仿佛我的回答会影响这一切的走向。

“我觉得可以发展一下看看,因为他人很好,又长得好看。咱们都知道他不爱说话,那你就多说一点,呵呵…”我尬笑着说,说完以后我就后悔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明明喜欢陈诺,还要假装不在乎,这大概就是我做的最后悔的事。

“嗯,你说的也对…”陈诺低下头,沉默了。

我们就这样无言的呆了一个下午,临别时她看着我说,谢谢我给的建议,她会好好考虑一下,尝试跟樽垨发展。

以后的日子,我们每天都可以看到樽垨在宿舍跟陈诺发消息讲电话,也会看到他每天带小零食给陈诺,这段时间是我看到最开心的樽垨。

男有情女有意,虽然心有不甘,但我还是会衷心祝福他们。

(五)

转眼间,大学第一个寒假快到了,很多人都准备回家,放假前几天,我们几个一起到外面的小餐馆吃了个团年饭。

“感谢李师姐,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个band房,让我们有了一个家!让我们能组成乐队!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大桥借着酒劲,瞬间把马屁拍到极致。

“别那么夸张,我只是做我的本职工作,希望大家都能团结一致,做好乐队,为自己的目标努力,为打造更好的音协努力!”李师姐也稍有醉意,但是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作为会长已经是鞠躬尽瘁了。

“李师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南方突然握着李师姐的手问道。

我们都惊呆了,眼瞪瞪看着南方,没等李师姐反应过来,南方就尴尬地哈哈大笑起来,自己把手拿开去倒酒了,边喝边说道:“哈哈哈哈!没事,我开个玩笑问问,反正也不关我们事!来,我干了!”

在其他人的欢声笑语中,我感觉到了李师姐当时是想说点什么,南方当时也是知道李师姐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樽垨也喝了很多酒,他第一个趴下来的,吐完就搂着陈诺哭。

没人知道为什么樽垨会哭的那么厉害,都去安慰他,只有陈诺示意我们不要出声,她抱着樽垨,闭着眼在樽垨耳边轻轻地说: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很羡慕樽垨,可以有勇气去跟自己喜欢的人表白。

其实很多事你看起来很难,觉得没有好结果,但当你踏出第一步就会发现,你已经成功了。

酒过三巡,除了陈诺没喝酒以外,其他人都已经酩酊大醉,一边走路一边唱着歌。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朋友一声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安全到达学校,在分别的时候,樽垨跟陈诺相拥而吻。

在皎洁的月光下,在宁静的湖边,在高高的梧桐树旁,也在我朦胧的眼睛里。

(六)

2009年的除夕夜,人们都沉浸在新年的欢快中,一家人在家聊聊天,吃吃糖果,看看春晚。

我在家看着电视,接到了大桥的电话:“新年好啊兄弟!我是不是第一个打电话祝福你的?”大桥十分兴奋。

“是是是,你最好了,新年快乐啊。”

“哈哈哈,不说了,我还要打给下一个,88!”

我摇摇头,真是服了这小子。

过了不到10分钟,南方打电话过来:“兄弟…新年快乐…呃…”一听就知道南方这小子又喝多了。

“你又喝那么多干嘛,注意身体啊。”

“李师姐跟我说…那天晚上咱们在饭馆,她知道我要说什么…她其实对我也是有感觉,她想了很久,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恭喜你啊兄弟!可以如愿以偿了!”

“可是…”

我们聊了很久,挂电话的时候,南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当是我的错吧,或者,当是有缘无分吧。

我理解南方的决定,因为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我们无法体会跟理解他们的感受跟想法,作为兄弟,我会一直支持他做的决定,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

“新年快乐!”看到了一条信息,不用问肯定是樽垨,也就只有他惜字如金,回了信息我就到房间里等待新年的到来。

23点59分,我点上一根烟,打开一罐啤酒,准备跟新一年的自己打声招呼,突然看到陈诺来了电话。

“新年快乐啊!祝你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哟,陈大小姐这个时候你不应该陪樽垨聊天倒数的吗?给我发信息祝福就可以啦。”

“你也知道樽垨很早就去睡觉的,我在家太无聊了,妈管我很严,这个时间点又不能出去。”

“想不到我还是有备胎的作用啊。”

“你别笑我了。对了,你又不喜欢出去玩,新年打算干啥?”

“没事做啊,在家待几天,然后就去学校了,上次大桥教我打鼓我想去练几天。对了,你跟樽垨怎样了?”我其实心里还是蛮在乎陈诺的。

“男孩子不能这么八卦哦!”

“好吧,当我没说。”

就这样聊了几分钟,我感觉已经足够了,在新一年的到来可以有陈诺陪伴,心情特别的愉悦。

说实话我是真的喜欢陈诺,尽管她是我好兄弟的女朋友,但我还是忍不住会去想她。

可能这样会很龌蹉,但这大概就是人性吧。

大年初七我回到了学校,收拾好宿舍,等大伙回来了可以有新年的感觉。

吃过晚饭,在校园里独自散步,我从没有认真地看过这所大学,原来是如此的美。

现在校园里没什么人,静静的,我很享受这种孤独带给我的感觉,走到湖边,想起了那一幕,不禁悲伤起来。

这几天我基本上都是在宿舍看看书,或者在班房弹弹琴,其实一个人的时候并不孤独,但也希望会有一个人来陪伴。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

我闭着眼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中,等我张开眼时发现陈诺坐在我面前,手里拿着零食和饮料,微笑着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很惊喜陈诺的出现。

“在家闷得慌,所以回学校了。”陈诺吃着零食说。

“樽垨呢,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试探性地问道。

“他没说,估计上学前一天吧。”

……

“来,咱们唱歌!”

“好嘞!”

陈诺弹着键盘,我弹着木琴,一起唱着我们都喜欢的歌。

我觉得跟陈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很快乐的,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着一起喜欢的事,尽管我喜欢的人不属于我。

(七)

新年过后,学校逐渐热闹了起来,同学们都回归了校园生活。

一天,李师姐召集了音协的同学开会。

“马上我就要离开学校了。”李师姐虽然不舍,但还是笑着跟大家说,有那么一刹那她微弱的眼光看了一眼南方。

她继续说道:“我打算跟学校申请,等大四的时候我就出去实习。出去社会是我们都要经历的,我也不想大四了还在学校里混日子。课程也将结束了,我觉得提早工作可能会更好。”

大家虽然嘴上也没说什么,但是还是对李师姐恋恋不舍。

她是一个很称职的会长,对于音协的工作很上心,积极配合学校的安排,对待我们也像家人一样。

“到时候我会跟学校申请由陈诺同学当任新一届的音协会长。大家都知道,做这个会长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诺同学的表现我估计大家也有目共睹,我觉得她能协调好工作。”李师姐拉了拉陈诺的手,这是对她的信任与期望。

陈诺看着李师姐点了点头,姐妹间的默契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南方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事后南方跟我讲过,他一开始听到李师姐说大四就离开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后来也没听进去一句话。

大学生活很美好,这是一段永远会在每个人回忆里重要的一段时间。

曾经为了备考临急抱佛脚,一起组团打游戏,参加各种不同的社团丰富生活,还有那个在心里永远都忘不了的她。

接下来的半年,南方很少去班房,大桥逮着他就说他是叛徒,做人应该不忘初心,不能半途而废。

其实我知道南方,是不想面对李师姐和以后没有了李师姐的音协,有时候面对感情,男生不如女生洒脱。

樽垨跟陈诺感情越来越好,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在班房练歌。

樽垨也慢慢地开朗起来,话比以前多了,按他自己说,也就只有跟陈诺在一起,才会快乐。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大一生活快结束时,暑假前学校举行了一个晚会。

李师姐决定让其他的大二大三的同学上台表演,因为咱们是大一新生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都尊重李师姐的决定。

坐在台下,大家都看着台上的表演。

李师姐对南方说,过几天就走了。

南方没有说话,他看着台上,终于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晚会。

在大家都相继离开时,南方突然对李师姐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然后快步走开了。

李师姐坐在位置上很久都没有起来,我知道,有一种感情用语言是说不出来。

两个喜欢的人,都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因为某种原因或者是某一方的原因而不能在一起。

我相信对于缘分,老天爷是很公平的,既然注定了他们不能在一起肯定是有某种原因,看起来结局不完美,但有可能是另一个完美的故事的开始。

(八)

暑假将至,没来得及道别,陈诺就离开学校了。

大桥南方都相继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我跟樽垨。

“樽垨,我明天就走了,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边收拾东西边跟樽垨说。

“我不去了。”樽垨躺在床上看书说道,“我觉得陈诺心里还有别人。”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我愣住了。

“我越跟陈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发现她心里想着很多东西。她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我跟她在一起很开心。”

樽垨放下书,看着天花板继续说道:“我虽然第一次谈恋爱,但是我感觉得到她心里还住着一个人,而且她更喜欢那个人,那个人我也认识。”樽垨看了看我:“这个人是你。”

顿时我的心像被浪潮冲击了一下,有点呼吸不过来,我不敢看樽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尴尬地收拾着。

“她每次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有点暧昧?有点迷恋?我不知道怎样形容,反正就是不一样。”樽垨继续看着我说。

“怎么可能啊樽垨,应该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尽量掩饰自己,背对着樽垨,不敢回头。

“她曾经跟我说过,爱情的开始是一见钟情,三观吻合是维系感情的基础。我们的三观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她没有对我一见钟情。”樽垨放下了书,从床上来到了电脑旁,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千纸鹤,说:“这只千纸鹤是陈诺送我的,你也有一只吧?”

没等我说话,他缓缓地拿出了一个风琴,失落地坐在阳台上吹了起来。

我看了看放在桌面上陈诺送我的千纸鹤,我眼睛湿润了,我不知道樽垨也有,我顿时才明白了陈诺那天想表达的东西。

如果我能直接一点,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也就是关于陈诺,樽垨才会讲了那么多话。

我明白樽垨的感觉,一般内向的人心里都很脆弱,很敏感。

我擦了擦眼,走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放心,我不喜欢陈诺,陈诺也不会喜欢我的。是你自己不够自信,想多了。”

风琴声没有断,一直在宿舍里回荡着…

(九)

我很喜欢徐志摩先生的一句话:人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经过大一大二两年的洗礼,大家都有了不少的变化。

大桥减肥了,因为他的女朋友珂珂是学校里的长跑运动员,在珂珂的影响下大桥也爱上了跑步。

南方比以前稳重了许多,他跟我说之前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希望能抓住青春的尾巴好好充实一下自己,他几乎天天泡在图书馆,因为那也曾是李师姐经常去的地方。

逢年过节我们都会收到李师姐给我们的短信祝福,她现在在一所会计事务所工作,在那交了个男朋友,在微博上也经常看到她的动态,她或许已经忘了对南方的情感,又或者她的男朋友就是“南方”。

樽垨已经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学会了抽烟喝酒,一张毫无情感的扑克脸,眼神是那么的尖锐,话虽不多但说出来就让人不舒服,有一种野兽准备发起攻击的感觉,他现在脾气很差,只要有一丁点他觉得不满意就会对着陈诺就是破口大骂。

陈诺对此始终都是微笑着,但在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当初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连穿衣服也要按照樽垨的标准,长裤,外套,还剪了一个短发,甚至基本上不跟别的男人交流。

是的,我们乐队基本上算是解散了,虽然没有人提出,但大家心里已经清楚。

可惜的是我们的乐队连名字都没有起、连演出都没机会去就泡汤了。

大家都各有各忙,也就只有我有空会去音协坐一坐,教一教师弟师妹们一些乐器和唱歌技巧方面的东西。

一天晚上,我跟师弟们闲聊时,陈诺来了。

大家都叫陈诺为诺诺会长,虽然陈诺现在没有以前开朗活泼,但还是对大家很亲切友好,音协的师弟师妹们都很喜欢她。

我在走廊上点上一根烟,陈诺呆呆地看着我说:“戒烟吧。”

我看了看她,笑了笑:“戒不了啊,抽了好几年。”

陈诺叹了口气:“我再过一段时间就离开学校了,以后大家就很难再相聚了。”

我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说过有机会要去昆明旅游?”陈诺微笑着看着我。

“当然记得啊,那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甚至没有忘记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但是这一天不知道能不能来,我以后打算到外地工作。樽垨说他想跟我到北方,他喜欢看雪。”陈诺淡淡的说着,她似乎已经在这段感情中麻木了,我感觉到她已经不再幸福。

“这样子吧,既然大家都没有遵守承诺,那大家就答应对方一件事好吗?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抽烟。”我牵着她的手,接着说:“你答应我要做回当初的你,那个真正会笑的你,好吗?”

这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牵陈诺的手,我看着陈诺,心里不是滋味。

我第一次感觉到爱情不单单只会给人带来快乐,也有可能给人带来沉重的负担。

陈诺呆滞的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过了几天,樽垨少有的约上我们几个一起去吃饭喝酒。

吃饱喝足,樽垨递给我一根烟,我跟他说我在戒烟,不要了。

他笑了笑,自己把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然后看着我。

“陈诺跟我分手了。”

本来说着笑的大伙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跟我说,我让她不开心了,没有了恋爱的感觉。她说我变了,变得自私,变得暴躁,变得不近人情。”

我没想到,我让陈诺开心点,她会选择跟樽垨分手,看来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的确让她迷失了自己。

樽垨看着我,眼神透露着嫉妒和不甘:“是不是你跟陈诺说了什么?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说什么都是多余。

大桥为了消除尴尬,笑着拍了拍樽垨的肩膀说:“小子你说啥呢,大家都是好兄弟,几年都过去了,要作梗都不是这个时候啊,哈哈哈…”

樽垨推开了大桥的手,指着我愤怒地说:“就是他!大一的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他俩不对劲!现在终于暴露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说着,举着拳头向我冲过来。

幸亏大桥跟南方抱住了他,他们都打圆场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大家都是好兄弟…”

“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冷冷地看着樽垨。

“以前的你没有坏习惯,不抽烟不喝酒不吵架,在大家眼中你是个好男人。为了陈诺你鼓起勇气向她表白,腼腆的你放下身段,把你对她的爱都表现出来。”

樽垨站在原地没说话,我继续说道:“以前的陈诺是多么开朗的一个人,对朋友们都很好,学习跟协会的工作都尽心尽力。为了你这个渣子她现在变成啥样你看不见?经常逃课,协会的事也很少管,就为了陪着你这个傻子,让你知道她对你的感情。现在你这条狗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吓跑了,把责任推给全世界?”

樽垨坐在地上大声放哭,为了不丢面子,大桥跟南方把樽垨搀扶起来,把他送回了宿舍。

我独自走到了学校的湖边,坐在梧桐树旁,看着皎洁的月光,发了一条短信给陈诺:“你们怎么了?”

过了一会,陈诺回复道:“缘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就当是我的错吧。”

我们那天晚上聊了很多,陈诺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她没有说过樽垨一句的坏话,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责任抛给他。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一方付出了太多而得不到相对应的回报,久而久之就会疲惫。

我们都知道樽垨也是爱陈诺的,但是他选择了错误的方式去表达这份爱。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我跟樽垨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可能这就是心里面无法跨越的隔膜吧。

我了解樽垨无论变成什么样他都是爱着陈诺,但是不能因为一个“爱”字去伤害到身边的人,我们可以包容,可以理解,但是得到的回馈一定不是这样的。

陈诺还是离开了学校投入社会了,走的时候发了一条短信给我,这大概就是我跟陈诺这几年时间里诠释最好的话。

“我要离开学校了,希望你们能够享受大学剩下的这些时间。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很开心的,尤其一开始跟你单独相处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一见钟情。我们聊了很多,我慢慢发现你是一个很纯真的男孩,当我们谈到你喜欢的东西,你的眼睛是会发光的!你会一直讲,我也很愿意一直听,跟你在一起真的很舒服。我跟你暗示了,但是好像你不太懂,或者说你是婉拒我?虽然说有很多男的追求我,但是我觉得都不是我想要的。樽垨追求我的时候我问过你意见,我那个时候多想你会跟我说一句你喜欢我,但最后你竟然认同我可以跟樽垨发展。我有点失落,但我也愿意给樽垨一次机会,或者说愿意给我自己一次机会吧。刚开始我跟他一起真的很开心,但是我知道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为了弥补樽垨,我尽量都跟你少一点接触,我会一直对他好,包容他的一切,甚至到后来他骂我。时间长了,我真的感觉很辛苦,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后来有一天你跟我说,要找回曾经开心的自己,我终于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我知道樽垨很爱我,尽管可能对樽垨打击很大,我还是决定要跟他分开了,就当是我自私吧。其实后来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但是这可能就是缘分,老天爷安排这个剧本,我们也只能这样走下去。很开心认识你,这段日子会是我最宝贵的回忆,谢谢你!”

我眼睛湿润了,不停地摇头。

可能青春总是有遗憾,很多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应该怎么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已经回不到原点…

(十)

2010年末,在我们城市里举办了一次校园歌唱比赛,各大学校都纷纷报名了这次比赛,为了更好的展现自己,为了学校的荣誉。

作为新一届音协会长的我也帮我们学校的乐队报名了,曾经的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希望学弟们能够去实现。

每天晚上我都会看他们排练,给他们一些建议,希望他们能更好地表现自己。

这支新力军比当时我们要好得多,因为他们是真的爱音乐,把自己的所有业余时间都花在这上面,而且他们技术还不错。

之前我已经帮乐队改了个名字,“CN”。

学弟们经常笑话我,喜欢诺诺会长又不敢说,只会在文字上下功夫。

比赛当天,有大概30组选手参加,我带着“CN乐队”签到、拿号码、找位置,安静地等待上场。

比赛前我只跟他们说了一句话:不要让自己的青春留遗憾。

一开始大家都有说有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因为参加的人太多了,到后面大家都略显疲惫。

过了很久场务人员过来提醒我们到后台准备了,大家都互相鼓励,我心里默念:加油吧,好好享受舞台。

“感谢刚刚上台的参赛选手,下面有请CN乐队为大家带来歌曲《自由》!有请!”主持人说完离开了舞台。

在黑暗的舞台上,突然几盏射灯映在学弟们身上,他们站在了舞台上,气场非常的足,我仿佛看到了当初的我们,我眼睛湿润了。

    也许会恨你 我知道我的脾气不是很好

    也许不一定 我知道我还是一样爱着你

    打开一瓶红色的酒

    看着金鱼游来游去

    是否我们都想要自由

    ……

    说爱我 说爱我

    难道你不再爱我

    我的泪 滴下来 你从来不曾看过

    为什么 为什么 爱情让人变沉重

    没有人 告诉我 原来不是我想象

    不要 回来

    你已经自由了

    我也已经自由了…

歌声在全场飘荡着,大家都沸腾了,挥舞着双手,这首歌触动了我的心。

我们拿了第三名,很不错的名次,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积极用心去筹备,为学校争光了,也为自己证明了。

马上又要到新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想起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六个人还一起吃团年饭,现在物是人非。

大桥他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学校回家去了,我最后一个人走的。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水杯打翻,陈诺送我的千纸鹤弄湿了,这该死的水杯!

湿透了的千纸鹤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写着字,我小心地打开,我忍不住哽咽了。上面写着:两斤桃花酿作酒,万杯不及你温柔。

(十)

又是一个除夕夜的晚上,陆续收到了亲朋好友们的祝福,大桥还是第一个给我送祝福的人,南方发了短信给我,有你们这群朋友真的很幸福。

我和樽垨还是抹不去那层阴影,因为都是我们的最爱,谁都放不下这个面子,连新年都得不到对方的祝福,就算是表面祝福都没有。

11点59分,我打开一罐啤酒,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突然我想起了什么,我拿起了电话。

“新年快乐!”我兴奋地说道。

“新年快乐!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啊?”陈诺听上去心情很好。

“过年了嘛,给你打个电话送祝福,还有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许生气,你送我的千纸鹤弄湿了。”

“你真是个憨憨,叫你平时那么粗心大意,没了就没了吧,反正都不值钱。”

“你送给我的东西是无价的啊,但是没办法了,抢救无效了…对了,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还不错,我现在在一家公司做文员,还在实习期,不过老板和同事们都很好,对我很照顾。”

“那就好那就好…”

就这样我跟陈诺讲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电话,我把我在学校的情况都跟她讲,她很开心,终于音协有一个比较好的乐队了。

她也跟我分享在公司工作的事,谈笑间我熟悉的陈诺回来了,那么的开朗,那么的幸福。

寒假过后回到学校,我们大三的学生都比较忙。

我把协会的事交代了,因为我估计到暑假也申请提前出去实习。

学习这一块我没什么担心的,因为我成绩一直不错,但是我还是有空就跟着南方去图书馆复习、看书。

大桥跟他的女友还是天天粘在一起,下课了就去跑步,跑完步就去吃饭,晚上一起手牵着手在校园里甜蜜地逛着。

其实说实话我真的挺羡慕他们,羡慕他们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最好的彼此。

樽垨已经有了新的女友了,是一个师妹,关于他们的事我们都不了解。

日子一天天地过,我们已经做好了考试的准备,也做好了迎接未来的准备。

在学校的最后这段日子,我都在band房里跟师弟师妹们呆着,可能这里面都蕴藏着我的美好回忆吧。

一天收到了陈诺的信息,问我在哪,我回答她在band房看大伙排练。

没多久,从背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会长好,请问还召人吗?”

我开心地转过身,看到了熟悉的陈诺。

她就像当初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乌黑的长发,整洁的装束,一脸的幸福。

我控制住内心的躁动,微笑着说:“欢迎诺诺会长回家。”

我跟陈诺晚上到小餐馆吃饭,没有叫其他人,陈诺说就我们俩吃个饭就好了。

“怎么都不见你抽烟。”

“戒了啊,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哈哈哈…乖孩子。对了,大伙现在怎么样?”

我把大家的情况都简单地说了,陈诺微笑点了点头,作为朋友,她觉得大家现在过得还不错,表示很开心。

对于樽垨,陈诺好像已经释怀了。

这两天我都跟陈诺呆在一起,一起到外面转转,一起在band房坐坐,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楚楚动人,双方都知道很多东西没必要说出口。

陈诺走的那天我送她到车站,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走着。

我有很多话想说,我也知道她有很多话要说,但我们还是很默契地选择沉默。

临别时她送给了我一只千纸鹤,对我说,这次再弄丢了就没有了。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拿出相机说,咱们合影留个念吧。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一手拿着相机调整拍摄的角度,一手搂着我的腰,我也很主动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她的身体完全贴着我的身体,头靠在我的胸前,就像一对甜蜜的情侣。

谁能想到此时这么近的距离,是为了纪念日后背向而行的无奈。

陈诺看了看照片,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说:“没想到我们认识那么久,这次是第一次拍照。”

她把照片给我看,我眼睛湿润了,一张蕴含甜蜜爱情的照片里,竟然只是一段错过了的感情。

陈诺上车了,她坐在座位上对我挥挥手,我也向她挥挥手,轻声地说,再见了我的诺。

汽车越来越远,我呆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因为这里面有我人生中最幸福的瞬间——我跟陈诺亲密的瞬间。

我看着手上的千纸鹤,有那么一丝冲动想打开看一下陈诺写了什么,转念一想,看到了又怎么样,很多东西错过了,再也没有原来的味道,难道不是吗?

从那以后,陈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了,也只有李师姐能跟她联系得上。

我曾想过找李师姐把陈诺的联系方式给我,但最后我还是想通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陈诺选择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应该要尊重她的决定,不打扰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十一)

多年后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也很少有联系了。

人总是这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有些人会陪伴你度过某段时期,过后大家留下来的只有美好的回忆。

大桥和珂珂最后还是抵不过距离的问题,和平分手了。

分手那晚,大桥哭着跟我聊了很久电话,珂珂是他最爱的女孩,无奈大桥毕业了珂珂就提出了分手,原因是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以后也不会嫁到其他地方。

南方毕业后以最快的速度结了婚,又以最快的速度离了。

他的前妻是个富二代,占有欲很强,对南方管得很严,南方受不了这种约束,就提出离婚了。

走时没要求前妻分一点东西,这也是我的意料之中,我知道南方是个有骨气的男人。

之所以跟她结婚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有李师姐的影子吧。

樽垨毕业后已经没跟大家联系,听说他出国继续深造。

李师姐结婚了,丈夫是她之前的男友。

结婚当天我和大桥还有南方都去了她们的婚礼,那个时候南方已经离婚了。

李师姐跟她丈夫过来我们这边敬酒时,南方笑得特别开心,祝福的话说得最多,李师姐笑着说南方没变化,还是这么的油嘴滑脸。

其实她不知道,南方早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安静的人,只是这天故意这么开心,可能跟我一样,为了那所谓的尊严。

陈诺没有参加李师姐的婚礼,我还以为可以在多年后跟她说一句“好久不见”,再认真看一看她水漾的眼睛和迷人的笑容。

听李师姐说陈诺结婚了,她的老公是个音乐人,但是脾气很暴躁,他们没有举行婚礼,两个人出国度蜜月去了。

当我知道陈诺结婚的时候我特别的平静,可能人成熟了以后对待任何事都可以从容一些,陈诺是个很好的女孩,希望她能永远幸福下去。

可是没多久听说陈诺经常被家暴,最后忍不住离婚了。

似曾相识的画面,陈诺在感情中太卑微了,她会把自己的爱无私地给予对方。

但运气每次都不好,遇到的都是不懂得珍惜的人。

作为旁人,曾经的好友,我只能默默祝福她。

我相信陈诺是个勇敢的女生,遇到任何事她会勇敢地作出决定。

对于陈诺的消息我不会主动去了解,但没想到最后听到她的消息,竟然是死讯。

(十二)

过了这么多年,原来陈诺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她还是去了昆明。

一个我曾对她说过我很向往的地方,一个我们曾约定一起要去的地方。

只是到最后只有她带着我们的遗憾过去了,而假装忘记的我显得那么的脆弱。

原来在我们这段无言的感情中我一直是那个逃避者。

天渐渐亮了,但我还是没有睡意。

烟灰缸里已经有数不清的烟蒂了。

看着盒子里我和陈诺的合照,还有一旁的千纸鹤,感慨故人已逝。

太多话没有说了,太多事也没有做,已经物是人非。

我知道陈诺走了,来不及道别,我的青春也结束了。

我把千纸鹤拿起来,本想打开看看,当初陈诺写给我什么。

我笑了笑,还是忍住没拆开。

我把千纸鹤和照片放回盒子里,然后贴上一张便条纸,上面写着:青春无悔 我的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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