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是哥们

我们一条线一百多人,我在第一个工站贴膜,这个工站共五个人,还有两个拆包的,除了我其余都是男孩子,九零,八零后们!

只要工作不太忙,我们总有谈论的话题,虽然我是七零后,和他们相比,我并不out;他们尊重我,因为我吃苦能干,我也不小看他们,他们的青春活力感染着我。

有一个九八年出生和我儿子一样大的男孩,很瘦,其他几个比他大的男孩说“真羡慕他的年龄!”于是那几个男孩就喊他“骚年”!骚年总是腼腆的笑,他做事很慢,老挨吵,可他从不恼,我说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好脾气。骚年也总是大家开心的源泉。

吃午饭时我在鞋柜前玩手机,忽然听到一声“大姐!”猛抬头看见一单薄瘦弱的男孩,一惊,不料那男孩对我咧嘴一笑,看到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哦,原来是他,骚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已经把“骚年”亲切的称为“小骚”,他似乎没有没什么争议,只是菀尔一笑,露出那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据小骚说,他小学上了十二年,每个年级都是上两年,十六岁小学毕业,然后出来打工。说起在别的地方工作老挨屌,就他那智商,那做事的速度不挨屌才怪呢!也只有在我们这里他才能生存,他的工作应该说都是我们在照顾,所以小骚也说他在这里很开心。

虽然大伙有时老爱捉弄小骚,但他从不恼,有时想想我们这些人还不及一个小骚,他头脑虽然简单却没烦恼,真是单纯的小骚。

前几天小骚谈了个女朋友,他对我讲和女朋友去看电影了,请她吃饭了,还说女朋友走路的时候都是挽着他胳膊,满脸都是傻笑;我问他,“你觉得幸福吗?”小骚呵呵笑着说,“幸福!”我又问,“这就是你想要的曾经拥有吗?”小骚点点头说,“是的!”

呵呵,真是幸福的小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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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建最初分到线上时最爱给我们讲他去新疆打工的事,他那时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新疆是个好地方啊!”他说新疆那地方白天长夜晚短,一天里能做好多事,他在那打工虽然很累,但是要比在老家挣钱多。在没活干的时候他还喜欢去各地逛逛,也是个爱玩的人。

后来我们已经非常熟悉,肖建自己常爱说“我已快奔三啦!”这个二十八岁的八零后每天的睡眠时间就四五个小时,醒了就穿衣服起床去宿舍楼下蹭wifi,他说“没想到我喜欢上了听歌。”

肖建工作的时候也喜欢唱歌,可老是一首歌反复唱,我实在听不下去就说他“你能不能不单曲循环那?”一旁还有人起哄“对,随机。”肖建说,“大姐呀,我记不住歌词呀!”

肖建是从不记仇的,我损他他还会跟我说话,“大姐,你听过《新鸳鸯蝴蝶梦》没有?”我说“岂止听过呀!我都会唱。”

肖建不由分说就唱起那首黄安的经典老歌,没唱完我就让他打住,“你的播放器有毛病啊?咋老是快进那!”

肖建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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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范被调走了,原因是干部要安排他到后面的工站去,但是小范不愿意离开我们,干部觉得员工不听自己的话很没面子,就去线长那告状把小范调到后段去了。

小范被调走我心里有些自责,因为我没站出来替他说句话,心里就非常窝火。那两天我们做的很慢,那是对干部无声的抗议。

可是肖建也被调走了,就因为他吃饭提前了十分钟,被干部告知要下早班,他不服,结果被调到最后面也是最累的工站。

我终于忍不住了,对干部说:“我们几个干活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就因为吃饭提前几分钟就让他下早班,这太不公平!”那干部说:“我不管你们干活多好,不听话就不行!”见他不肯放过肖建,我有些愤怒,就说:“我也下早班!”另外两个男孩也要求下早班,我们没有商量却达成默契,于是我们四个人都下早班,以此对这不公平的待遇抗争。

那天因为我们几个人都下了早班,干部和后面工站的几个员工来做我们没干完的工作,他们哪里有我们做的熟练,结果一直干到快要下班。

后来听线上员工议论,前面工站的几个人真讲义气,不让一个人加班,其余几个人都不加班!

虽然我已过了冲动的年龄,可是让我重新选择一下还是会那样做!即使线长用以后也不让我加班的话来威胁。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几个已被拆散,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再也听不见肖建的大嗓门,想他时我们几个只能去后面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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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杰在微信中的网名叫Weirdo,他曾问我知道什么意思吗?我说知道,意思是奇怪的人。小杰笑了,说,你连这都知道?我说,百度上查的。

因为童真才会有好奇心,也让我们不因年龄的悬殊而有隔阂,我和他们总有共同的语言,游戏例外。我们几个在一起虽然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事,但是回忆里总有许多快乐时光。

小杰建了一个群,他是群主,下了班群里总是很热闹。他还不止一次请我们一起聚聚,去餐馆吃个饭,因为他们几个都是男孩子我总是拒绝去参加,可是他们几个都不答应,非要我这个大姐去。夜色阑珊中,几个男孩子谈笑风生,意气风发,我走在他们中间,忽然有种江湖侠客的豪情!

就像小杰说的,没有不散的宴席,因为他母亲住院了,他请假线长没批,旷了三天工后就自离了。他来跑单的那天我刚好回家,知道他到厂区办手续我又特地从家里赶过来,我和其他几个人约好张庄见,因为崔明在高庄租房住,我想我们几个能在崔明那里聚聚,吃个简单的饭,也算为小杰送行。

给崔明打电话时他还在睡觉,我说小杰要走了我们聚聚吧,他说以后还有机会,我有些不悦,说,以后哪里还有机会了?也许再也见不到了。我建议在崔明那里吃火锅,他却说他家里地方太小,我在微信上给他转了点钱让他先买菜,我到高庄以后再买别的。

我又给其他几个人每人发信息,在崔明那里聚聚为小杰送行,我们几个AA制,每个人50块钱。

崔明没有收我微信上的红包,也没让在他家吃饭,小杰领着我们找了家餐馆,叫了菜,等了好久,肖建和小范才赶到。吃过饭,小杰要去付钱我说这顿饭我请客,他很生气的说了瞪着我,说了声:“大姐,你干啥嘞!”然后把钱塞给我……

那顿饭前又让小杰自己出了,这让我心很不是滋味,之后我曾对肖建说,好像是我把小杰给坑了!

我们就这样散了,我也终于没给小杰解释,我知道他不在乎这些。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群里,小杰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他现在哪里。那以后我也很少和崔明说话,我们几个人当中只有我和他还在一个工站,但是我和他明显的没有话可说,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工作这么久,只有他曾给我唱歌时是最值得回忆的。

肖建每次吃过饭回来突然从背后拍我的肩,然后大喊一声“大姐!”看我被惊吓的表情他总是哈哈大笑,那时恍惚又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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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小杰给我打电话,他说:“大姐,你问问李魏他借我的五百块钱还不还了?不还我就不要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他很生气。

在我追问下才知道,李魏曾借小杰五百块钱,后来两个人都离职了,李魏临走时没还钱。这一恍几个月过去了,李魏没提还钱的事,这两天小杰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发微信没人回,小杰以为这是李威故意的,所以让我从中问一下。

我心里真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这几个年轻人怎么了?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的,难道分离了就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很有些痛心,他们真像是些棱角分明的石子,在溪流里一路奔跑,又互相碰撞,然后又寂然分开,老死不相往来,……

我还是答应小杰给李魏打电话了,结果如他所说一样,电话打了那边没人接,发微信没人回。难道李魏真的是不打算还了?

已经很晚了,我已睡下,李魏却打来电话说他把钱还给小杰了,说刚才没接电话是因为没拿手机。

我们已没有太多话语了,我知道我不该怀疑,可是结果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重心该偏向谁,我知道再回到从前已是不可能,彼此之间的猜测怀疑已经毁灭了曾经单纯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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