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诗详注》读书笔记11：画鹰

鹤注   此诗未详何年何地所作。旧次在与李白同寻范十隐居，则不得云在天宝十三载矣。梁编非是。

素练风霜起[一]，苍鹰画作殊[二]。

攫身思狡兔[三]，侧目似愁胡[四]。

绦镟光堪摘[五]，轩楹势可呼[六]。

何当击凡鸟[七]，毛血洒平芜[八]。

九曲奔流笔记：

首联倒插，烘托环境。颔联攫身侧目，状画鹰之形。颈联摘绳呼鹰，刻画鹰之神。中四联一静一动，一形一神，紧扣首联的“殊”字。尾联承颈联而来，似有寄托。

中四联每句皆虚实相生。攫身、侧目、绦镟、轩楹，实笔；思兔、愁胡、堪摘、可呼，虚笔。

原书释义：

次句点题，起下四句。曰攫曰侧，摹鹰之状。曰摘、曰呼，绘鹰之神。末又从画鹰想出真鹰，几于写生欲活。每咏一物，必以全副精神入之，故老笔苍劲中，时见灵气飞舞。张孝祥曰：首联倒插，言鹰之威猛，如挟风霜而起也。朱注此即画马诗“缟素漠漠开风沙”意。赵汸注末联兼有疾恶意。

[一]素练，画绢也。沈约恩倖传论：“素练丹魄，至皆兼两。”西京杂记：淮南子自云字挟风霜。孙楚鹰赋：“风霜激厉”。

[二]国策：唐睢谓秦王曰：“要离刺庆忌，苍鹰击于殿上。”画作，谓画中作势。丘巨源诗：“画作景山树。”

[三]攫当作戄。汉书·刑法志：“戄之以行。”晋灼曰：“攫，古竦字”。抱朴子：“徒闻振翅竦身，不能凌厉九霄。”孙楚鹰赋：“擒狡兔于平原。”兔性善狡也。

[四]傅玄鹰赋：“左看若侧，右视如倾。“汉书·李广传：“侧目而视，号曰苍鹰。”孙楚鹰赋：“深目蛾眉，状如愁胡。”魏玄鹰赋：“立如植木，望似愁胡。”刘云：“以其碧眼相似也”。

[五]淮南子：“绦可以为繶”。广韵：“绦编丝绳。”王褒四子讲德论：“走箭飞镟。”玉篇：“镟，转轴。”鹰赋：“结璇玑之金环。”环，即镟也。朱注“以绦系鹰足，而击之于镟也。”摘，解去也。

[六]孙楚鹰赋：“麾则应机，招则易呼。”势可呼，谓呼之使猎。

[七]何当，言何时当击。世说：褚季野问孙盛：“卿国史何当成？”吴均诗：“何当见天子？”朱浮书：“亵之者，以为园囿之凡鸟，外厩之下乘。”西都赋：“风毛雨血，洒野蔽天。”礼·郊特牲：“毛血，告幽全之物也。”

[八]幽冥录：楚文王猎于云梦之泽，云际鸟翱翔飘飏，鹰见之，竦翮而升，矗若飞电，须臾羽堕如雪，血洒如雨，两翅堕地，广数十里。江淹赋：“平芜际海。”平芜，平原荒草也。

律诗八句，须分起承转阖。若中间平铺四语，则堆垛而不灵。此诗三四承上，固也。五六仍是转下语，欲摘支绦镟，而呼之使击，语气却紧注末联，知此可以类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