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是给第一章作铺垫,因此还没有互动情节)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老子
福森岛 阿德莱德国际机场
9月1日
众所周知,世界上所有的国际机场在大体结构上都是一样的。福森共和国的机场也不例外。
阿德莱德国际机场是福森共和国唯一一个国际机场。说实话,这个太平洋小国还有国际机场都是一件令人稍感惊讶的事。福森岛原本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但自二十世纪以来它的战略,贸易位置开始被注意到。这个于1981年独立的国家在美国海军基地塞班岛,关岛的西方;菲律宾和台湾地区的东方;想必略懂世界局势和世界地理的人都能猜出它的重要性。美国一直想要在福森岛建立军事基地,不过国家的领导人一直遵行着首任总理丹尼尔·斯文·麦克詹姆孙提出的不进行永久军事结盟的政策,福森共和国也因此得以避免许多国际政治纠纷,成了大千世界中的世外桃源。当然,因着白人和西方思维一直在福森岛占据主流,国家与西方国家合作的较多。直到2017年才有新的政策提出,要参与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以及扩大与东方国家的贸易。军事不结盟,多边主义的贸易政策和多元的种族人群让福森岛的经济蒸蒸日上。这个太平洋小国正确的发挥了自己在国际上的位置,虽然它的渺小和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上限,但它的成长还是有受到密克罗尼西亚、菲律宾、巴布亚新几内亚、澳大利亚甚至中国,美国的关注。目前福森共和国对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和其他十几个国家均给予不同程度的免签。这个原因和上述的一切都构成我来到这里的理由。
我来到这里显然也有个人原因。我在欧洲和中东呆了接近十年,既有上学也有工作。在欧洲一家公司上了一年的班后,我觉得是去一个我从没去过的地方换一个新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增加见识的时候了。我原本打算或许可以去有朋友在的澳大利亚工作,但后来当我通过网络偶然得知福森共和国最大的综合杂志《克劳森杂志》正在招聘记者或写手时,我立刻发了封邮件表示愿意接下这份工作。有基督徒华人网友正好在这家杂志的出版社工作,他一直期盼着我能够来福森岛见见他,如今我们不但能见面,甚至还能一起工作了。他打算带我去福森岛南部的赫雷斯县,见见他在当地朋友们,并且有机会还可以一起冒险。我对此感到极为期待。
事实上如果从工作角度看,这份工作工资不高而且薪资不稳定,不包食宿,只有保险比较全面。你可能会问为什么我会接下它呢?原因很简单:《克劳森杂志》正在招聘的记者是被称为“自由记者”的一种职位。我的工资是按我投的稿子的长度以及有多少稿子被选中决定的,我在投稿内容上也十分的广泛,既可以写新闻,也可以写采访,甚至可以写我自己的旅游历程。简单来说,我可以投任何我发现并觉得值得登刊的事——我在大学主修了历史,选修了新闻媒体业,因此我在报道新闻和写评论这两方面都很擅长。除此之外,获得自由记者的工作也表示我有更多时间去了解这个岛,我的记者证也可以让我进入到一些一般人不被获准进入的地区(例如福森岛北部森林的部分区域)。并且最重要的是我也因为这份工作可以长时间的呆在这个国家。福森共和国的单次免签期限最高只有三十天,但我因为这份工作直接拿到了为期十二个月的工作签证。这份工作最大的弊端在于我没法单靠这份工作吃饭,但是我有足够的储蓄,并且还可以给中国的几家杂志社写稿子,因此我丝毫不用为钱不够这件事发愁。
我是昨晚深夜从上海虹桥机场直飞过来的。现在正值早晨八点多,我正在机场里,跟着为数不多的同班机乘客一起过海关。
机场不大,但十分干净整洁。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阳光普照,高楼耸立,还有西边港口上停泊的船只。阿德莱德总居住人口有102万,是福森岛上最现代化,最繁荣的城市,是全国的经济中心。全国最高的建筑——珍珠大厦(高331米)也位于此。连阿德莱德的市政厅也是一座于2013年落成的现代化的建筑。之前的市政厅已经被改建为阿德莱德市博物馆。
工作人员态度热情友好,充分体现出了太平洋人种的乐观大度。在他们的帮助下,我顺利的出了机场,同时也对这个国家有了极好的第一印象。
在海风的轻抚下和温暖的阳光中,我坐上出租车驶向了克劳森出版社的总部。我会在那里和《克劳森杂志》的总负责人和总经理签合同。阿德莱德市容干净整洁,富有热带气息和一定的英国风(这座城市是英国人建的)。不出二十分钟我就来到总部所在的写字楼前。说是写字楼,但是实际上它并不是很高,就差不多一百米而已。
我进入电梯,按下了十楼的按键。与我同在电梯里的也是一位华人,他身高中等,身体稍驼,头发微秃,脸上有少许皱纹和深沉的眼袋。可能是因为看见老乡的缘故,他对能见到我感到有些惊讶。我对他报以微笑,随后他就在四楼出去了。我看了看电梯里的介绍,发现这层是一家货运公司在福森共和国的总部。我随后看了下五楼的介绍,发现是一家澳大利亚食品公司在阿德莱德的办事处。看来福森共和国的外企投资非常多,据我所知福森国内企业大多为农业和规模不大的轻工业。由此看来,福森的经济是非常具有依赖性的,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并且或多或少也是个明智的决定。
我刚出电梯就见到了我的朋友张智勇,一位比我大一岁,身高一米七,留着平头,有着一双小眼睛,时常面带笑容的朋友。他是第三代的福森华人,祖先在福森尚未独立之时早已来到这个岛。我们打完招呼后就开始攀谈起来。
“真高兴我有机会见到你,”我一边把行李箱交给门口的保安一边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赫雷斯县?”
“最快明天就可以出发。上级已经批准我为期二十天的年假了,因此我可以和你在那里多呆几天。”张智勇的中文发音之标准让我感到惊讶。他和我一样有较标准的北京腔(虽然他和我一样都没在北京住过),要不是仔细聆听根本就无法发现他那一丝的英语口音。
“太好了,我签完合同后去对面的旅馆安排一下房间,随后在市里转转。明天的安排我悉听尊便,”我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不客气,感谢神!”他回答,然后给我打开一扇门,“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我们在这里签约吧!”
总经理是一位满面胡须,膀大腰圆,和蔼可亲的白人先生,一副五十来岁的样子。总经理本身是第二代德裔(克劳森出版社本身也是由德裔创办的),因此当他听说我去过德国时显得极为高兴,立刻开始和我谈起他的故乡。
谈了十五分钟后我们才进入正题。之前我们已经通过Zoom和短信商量了合同的款项,因此我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进行最后的确认以及提笔签字。不到十分钟后我就签了名,而后总经理给我了一份记者证和一张身份卡。证件比较大,我会放在赫雷斯县的家里,身份卡我则会随身带着。
我接着又和杂志的一位编辑聊了一会儿,得知了他想要什么类型的文章。之后我又和一名正好在总部的杂志签约记者聊上了二十分钟。谁也想不到这位穿着西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先生其实昨天刚从赫雷斯县和南部高地归来。他冷静且有条理的给我提了一些宝贵的建议,只不过当我说张智勇要带我去见赫雷斯县的县长兼农场主阿尔伯托·达·席尔瓦·史密斯时,他似乎面露慌张之情,说话也变的语无伦次。
“请问约翰森先生你出什么事了?”我望着他的脸说道。
“唉,跟你讲你也不会懂。张先生麻烦你过来一下,”他把张永智叫了过来,用只有我们三位能听到的声音略微结巴地说道,“那个……威尔逊博士又回来了……”
“什么?”张智勇的眼睛忽然变大了一倍,“就是那位美国科学院的哈里·威尔逊生物博士?霍普金斯大学毕业的那位?”
“对,”约翰森先生摇摇头,接着道,“他现在正在赫雷斯县从事生物研究。估计要在那里呆上至少三个月!”
“不会吧!我以为那家伙五年前走后就不会再来了!”张智勇双手抱着头叫道。
“怎么回事?”我见气氛不对,赶紧问。
“林先生,想必你还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威尔逊博士吧,”约翰森先生对我说,“这个人个性过于特殊,而出于一篇文章他狠狠的给我上了一节这辈子永生难忘的课。”
“讲的具体点行吗……”
“你知道福森岛的野狗吧?”
“对,我知道。它们和澳大利亚野狗一样属于入侵物种,并且一度在岛上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破坏,因为它们除了在古巴特·伊洛河里的鳄鱼以及人类以外几乎再没有天敌。”
“是的,五年前这位让人大老远就可以瞧见的先生来到了赫雷斯县从事研究。他碰巧遇见了我。开始的时候我虽然对他奇异的服装和怪异的行为习惯感到不适,但还是喜欢他这个人,直到……”
“为什么这个人大老远就可以瞧见?”
“你见到他就知道了,”张智勇对我说道,“他一直嚼口香糖,胖得跟猪似的,永远不洗澡,永远不穿除了塑料拖鞋以外的其他鞋子,还戴着超高度的近视眼镜。谁见他都难忘。”
“给我的感觉像是卡通人物……”我笑着评论道,要不是跟我说话的人是张智勇,不然我绝对会认为以上的描述是夸大其实。
“没错,不但如此,他的性格也很像卡通人物!”约翰森先生接道,“我当时因为知道他是位生物博士,所以给他看了我写的一篇关于福森野狗的文章。没想到这就是灾难的起头!
“威尔逊博士告诉我文章里有三个明显的生物学错误。接着竟然开始充满无限热情的开始给我上起了生物学课程!整整给我上了五个小时!中途还没有休息时间!然后他竟然还开始给我考试,然后这样……然后那样……”这位刚开始还很镇静的记者仿佛得了哮喘似的,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好不容易我和张智勇才把他冷静了下来,随后约翰森先生被一位员工叫走了。智勇则和我解释道:“这位朋友五年前受到的打击太深,以至于现在他只要一听到威尔逊博士在附近就会变得十分紧张。他小时候支气管也有出过问题,偶尔会有复发——我想刚才他是两个问题同时发作了。约翰森先生是位理性健谈的记者兼探险家,刚才你见到的他并不是他平时的样子。”
我点点头:“那请问威尔逊博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绝对是一位让大部分人又爱又恨的家伙。他知识渊博,但又性格单纯。有时候他说起话来就跟希腊哲学家发表他们的思想一样谁都听不懂,但有的时候他嘴巴里出的话又跟个孩子似的。他在美国的研究室里养了六百只仓鼠,并且每、只、都、有、名、字;不但如此,他还养着各种鸟、狗、和猫。与此同时,他还是一位环保主义者,他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一个购物袋,因为他拒绝使用塑料袋。而且如果他在任何地方看到有人浪费资源,他都会严厉的责备他们(这也是少数会激怒他的事情之一)。他几乎从来不洗澡,如果他洗澡,那绝对是因为有什么非常伤他脑筋的问题困扰到他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会在浴室里一直呆到他解决问题或者睡着。如果他碰到的问题不是那么伤脑筋,他就会一边吃东西一边思考,同时把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如果有空调的话)调到十五摄氏度——他说这样有益于他的思考。另外除非是为了研究生物或别的必要,他绝不会离开他的房子一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
“但是虽然威尔逊博士有这些怪癖,他绝非是个心存邪恶的人。由于他在工作中屡获佳绩,因此他的银行账户存款常年保持在六位数;不过他就像科学怪人卡文迪什那样,对金钱没有概念。如果有乞丐跟他乞讨,他往往会掏出几百美金给那位乞丐。如果有人需要金钱或知识方面的帮助,他也往往会免费帮助人。这也是为什么赫雷斯县县长史密斯喜欢他来赫雷斯县的原因,因为他一到那里,就会免费把县长养鸡场和牧场里的动物生的病全部治好。而且由于博士也懂植物学,他也可以治好当地农作物生的病,并免费教授当地人怎么更好的种植甘蔗,香蕉,芒果等等。这位博士还精通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拉丁语和德语五种语言,通晓阿拉伯语、希伯来语、希腊语、俄语等十种语言,并略懂他加禄语、中文、日语、土耳其语这四种语言。”
“看来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我微笑着说道。
“是的,不过由于博士很想要锻炼他略懂的那四种语言,只要他碰上了会这四种语言的人,就会一个劲儿的和他们讲那种语言。因此我们这些华人就必须去面对他那令人哭笑不得的中文用词和语法。林先生,你先别让别人知道你会土耳其语,不然博士一定会一天到晚拉着你和你练习土耳其语的。”
张智勇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另外,对我们基督徒来说,他也算是位麻烦人物——博士是一位根深蒂固的进化论支持者和无神论主义者。他也喜欢和人辩论这方面的事。”
我点点头。现代的大学和研究院大多早已被这种思想泛滥,因此威尔逊博士有这种思想我并不感到惊奇。我倒是有些跃跃欲试想见到他,不单单是为了能和他辩论辩论,也是想看看这位博士到底有多神奇。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说道,“那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呢?”
“我早上九点之后都可以。从这里开车到赫雷斯县的县政府只要四个小时——福森岛毕竟还是个小地方;要不是中间有丛林挡着,需要绕路,不然肯定还更快,”张智勇看了下挂在墙上的地图,说道,“我昨天有联系几位朋友,我发现他们也在赫雷斯县,因此见见他们绝对是不错的。尤其是奥斯卡·松巴库警官,我觉得你会和他聊得很来,他也有一些经历可供你去挖掘记录。
“不过啊,我要提醒你,我的朋友。你在见威尔逊博士之前还是要三思而后行。约翰森先生之前也以为他受得了威尔逊博士,可事实证明他受不了他。如果你想要去别的地方,例如首都韦恩森,西班牙、英国、菲律宾文化混合成一的圣约翰市,或者坐船去渔港华拉拉逛逛,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去。这些地方都挺有意思的,因而我们不一定要去赫雷斯县……”
“我觉得你也有点怕威尔逊博士,对吧?”
张智勇尴尬地点了点头:“是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说道,“我先回酒店,然后在街上逛逛,今晚告诉你答案。你觉得这样如何?”
“好极了,”他说,“那我先忙去了。明天年假开始,所以今天要干的活有点多。”
我点点头,坐电梯下了楼。旅途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