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为儒贼

      日前见一好友和一位行业长者,见比我年轻的好友著作等身,器识宏深,钦佩之余,不禁自省最近几年的个人德行一定有不如之处,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而且亦师亦友的长者一年前也有比较直接的批评,萦绕耳边,无时或忘。一念及此,刹那间就明白还是心行不一,品德心性修养欠火候,所展示给人的形象和实际的德、能、行相差甚远,是一欺世盗名之徒而已。

      乡愿、色厉内荏为德之贼也,道听途说是德之弃也,鄙夫怀侥幸心理,患得患失,也是贼。

      我以孔孟之道为信仰,每俨然示人,言多出于论语、大学、中庸,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不绝于口,但是行动却软弱残缺,自修则疏懒随性,总不过是话头禅。此可谓儒贼也。

    战胜自己的内心是困难的,因为识海缥缈,搏之不得。矫正自己的行为,克己复礼是可以做到的,因为做得一件是一件,修得一事是一事。如此每日耕耘,日日不断,志气集义而生,浩然而行,不必问结果而因果不空。

    是为记以备自省,兼录《华杉讲透论语》相关内容如下便于学习。

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yú)之盗也与!”

孔子说,色厉内荏,就是小人,在各种小人中,譬如哪一种呢?就譬如在人家墙上穿洞去偷东西的小偷。

张居正说,看其外貌,威严猛厉,似乎是很有原则,很有操守,绝不妥协苟且,毅然有作为的人。而实际呢,内心非常软弱,见利而动,见害而惧,一点志气都没有,根本做不出什么刚强果敢之事。

“色厉内荏”,是窃取他人的尊敬,但心里非常紧张,过不了硬,怕被人拆穿,越怕被人拆穿,就装得越刚猛。就像那小偷,晚上偷人东西,白天就加倍地假装良善之人。色厉内荏的人为什么像小偷呢,等事到临头必须要承担的时候,你看他崩溃得稀里哗啦的,就跟小偷被人抓了现行一样,啥都不顾了。这事到临头,什么事呢?譬如张居正说的,见利而动,见到了利益,他舍不得放弃那利益,渴望得到那利益,以前的威严刚猛突然烟消云散。

以威严之貌,盗取尊敬、亲近和恐惧,事到临头看利益、利害、取舍时,则如被擒之盗,土崩瓦解。故不可以貌取人,以貌信人。貌、言、行一也。

子曰:“乡愿,德之贼也。”

如果一个人,他对谁都附和,对谁都取悦,跟谁都一致,他图什么呢?他肯定有所图,无非是欺世盗名谋利。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一个人,他应该立场坚定,形象鲜明,表里如一,一以贯之,始终不变,这样,与我志同道合者,我们一起来!与我道不同者,我们敬而远之,这才叫个人。见谁都想取悦,或者色厉内荏,只要有利益他就能妥协,那是小偷,是骗子。孔子说,德之贼也,那是贼。

子曰:“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

道听,就是得一善言,听到一句有益的话,张居正说,就该“存之于心,身体而力行之,以求实德于己”。得一善言,默记于心,仔细咀嚼体会,然后身体力行,知行合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算是学到了。如果道听途说,刚刚路上听到,还在路上马上就说出去了,就等于把这句话丢弃在路上了。所以孔子说:“德之弃也!”

“道听而途说”的本意,不是指传播没有根据的小道消息。是指当你在路上听到一句善言,没有带回家仔细体会、学习、践行,而是为了虚荣,为了显摆自己学问,还在路上就急吼吼说给别人听,就等于把这句善言丢弃在路上了。

一个求实学,一个求虚荣。

孔子在这里讲的道听途说呢,不是讲新闻消息,是讲学问道理。重点是:

知行合一与口耳之学的重大区别。

为己之学与为人之学的重大区别。

很多人每天修的都是“口耳之学”,口耳之学,是入之于耳,马上出之于口,没经过大脑,也没有走心,更没有践行,没有知行合一。

口耳之学,没过脑思考玩味深思之,没走心反身而诚而融汇之,没行动而反复其道熟习之。

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论语正义》里,刘宝楠引用了他的伯父五河君的话:“自色厉而内荏至鄙夫,凡四章,语义大略相同。皆言中不足而外有余,盖貌似有德而色厉,而阴实小人而内荏;貌似好学则道听,而中无所守故途说。是故居则为乡愿,出则为鄙夫,欺世盗名之徒,其害可胜言哉。”

这个总结到位,前面四章,讲了“四大败德”:色厉内荏、乡愿、道听途说、患得患失,四大败德,一个原因——外强中干——外表强壮,内心空虚。一句话——没本事。真人真心真本事,没有真本事,又患得患失,就拿不出真心,做不了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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