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王朝的三张面孔

序

秦末，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天下豪杰纷纷响应。刘邦从沛县起兵，一路筚路蓝缕，终成灭秦第一人，楚汉之争，刘邦在垓下一举击败项羽，于公元前202年在山东定陶称帝。初都洛阳，后迁长安。西汉诸多制度上承袭秦制。汉初实行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国策，社会经济迅速恢复。文帝和景帝时期，继续推行与民休息政策，劝课农桑，减省租赋的政策。削弱诸侯王势力。社会秩序相对稳定，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全国户口有所增长，造就“文景之治”。汉武帝继位后，推行推恩令、独尊儒术、加强中央集权。对外开拓朝鲜、南据越南、西逾葱岭、北达阴山，派张骞出使西域、沟通中原与西域各国的联系。汉武帝之后，霍光柄国二十年，辅佐昭帝，废刘贺，立宣帝，在他的治理下汉朝中兴。汉元帝即位后，皇权旁落、外戚与宦官势力兴起，汉元帝皇后建立了西汉最强外戚权力集团。公元8年，元帝皇后的侄儿王莽废除孺子婴太子之位，篡夺西汉政权，建立新朝，西汉灭亡。

西汉王朝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由底层平民建立的王朝。刘邦“起微细”，从小小的泗水亭长起步。萧何和曹参只是沛县的小吏。樊哙为屠夫，韩信一度乞食，受胯下之辱。英布和彭越曾是江洋大盗。郦食其为里门监。谋士张良是韩国贵族，是个例外。一群底层平民在风云际会的秦朝末年，从沛县起兵，带领沛县子弟两三千人，先后追随假楚王景驹、项梁，应楚怀王“先入定关中者王之”之约，一路几经坎坷，首先进入咸阳，接受秦王子婴投降，废除秦朝苛法，约法三章。从汉中再出发，还定三秦，楚汉相争，从楚强汉弱，到楚汉相持，最后楚亡汉兴。

就是这一群底层平民，在刘邦领导下，从无数次失败中最终走向了最后的胜利。这是什么样的势力集团？为何能战胜出生贵族的军事天才项羽？从泗水亭长到西汉开国皇帝，刘邦成功的原因何在？刘邦曾自我总结：“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为我禽也”。汉朝三杰是刘邦集团内谋士和良将的代表，不过刘邦的自我总结不够全面。朱永嘉先生在《刘邦与项羽》一书中从刘邦与项羽对比的角度分析了刘邦成功和项羽失败的原因。

西汉在位时间最长的汉武帝去世后，“海内虚耗，户口减半”，迫切需要恢复汉初的“与民休息”政策。国家政策的转变需要一位强有力的执行者，无奈昭帝幼年即位，无法承担这一重任。作为汉武帝最忠实的大臣，汉昭帝的首席辅政大臣，霍光站在西汉王朝大舞台的中央，消灭以上官桀父子为首的各路对手，在张安世和杜延年等帮手的帮助下，召开盐铁会议，调整国家经济政策，平定匈奴和乌桓对汉朝的骚扰。昭帝死后，废掉被他亲自扶上皇位、荒淫无度的昌邑王刘贺，最终将汉宣帝刘病已扶上皇位，帮助汉宣帝实现了大汉王朝中兴的伟业。霍光一生辅佐武帝、昭帝和宣帝，选立两位皇帝，废黜一帝，柄国十九年，如此可怕的从政经历，周公、伊尹也超不过他，后世也无人能超过他。

霍光是无人超越的权臣，代行大汉天子权力的隐形天子，是西汉王朝大臣们的天花板，具有难以企及的高度。他的行政措施，深得人心，国家内政和外交在他的治理下发展态势良好。霍光废刘贺，立宣帝，是一次与伊尹废立齐名的壮举。

外戚是西汉最鲜明的标签。西汉所有外戚中，最强且存在时间最长的外戚为汉元帝皇后王政君王家。王家九侯，五大司马，权倾天下。历经汉元帝、汉成帝、汉哀帝和汉平帝，前后长达几十年，长盛不衰。王政君的最强侄儿王莽早年“勤身博学，被服如儒生”，为人脚踏实地，逆境奋发，勤奋刻苦；“事母及寡嫂，养孤兄子，行甚敕备”，孝顺仁爱、严于律己。他胸怀大志，希望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同时清醒认识到自身面临的困难，深知借助他人力量的必要，为此，“外交英俊，内事诸父，曲有礼意”，既积极进取，又善于谋划。他从一个父兄早逝的少年儒生，黄门郎，射声校尉，一步步成长为大司马、安汉公、宰衡，加九赐后，担任假皇帝，并于初始元年即真天子位，将西汉断送在他的手上，成为新朝开国皇帝。

成为皇帝后，王莽走上了一条盲目相信中国古代儒家经典，固执向往上古时代的改制之路。这次糟糕透顶的改制使得国内百姓纷纷起义，绿林军、赤眉军和各路起义军遍布全国各地，王莽始终找不到有效措施平定或镇压各地日益增多的起义军，并最终死于起义军之手。

刘邦、霍光和王莽是西汉王朝最具特点的面孔。刘邦开创了西汉王朝，而王莽埋葬了西汉王朝，他们是站在西汉王朝两端的人物。刘邦是西汉的真皇帝，而王莽是西汉的假皇帝即代理皇帝，他们都行西汉天子的权力。霍光是大司马，王莽也是大司马。霍光废皇帝，立皇帝，但从来没想过自己当皇帝。王莽没有废立皇帝，却一门心思要自己当皇帝。王莽天天宣称他的德行与周公、召公比肩，却是乱臣贼子、逆臣、虚伪奸诈的坏人。霍光应难而上，择立明君，获得了超过周公、伊尹的政绩。

如此鲜明的几张面孔，值得深入探究。系统地阐述刘邦作为卓越领导者，如何团结和率领手下的谋士和将领，运筹帷幄，英明决策，开创大汉王朝。全面解读霍光的权臣密码。透彻分析王莽改制失败的原因，理性看待王莽的历史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