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春天离开,搭车去巴黎

我们都是时间旅行者,为了寻找生命中的光,终其一生,行走在漫长的旅途上。

——安迪·安德鲁斯

在厨房里吃着一只籽瓜。一边吐着瓜籽,一边读一本杂志。很快,碗里就积满了晶亮乌黑的瓜籽,在灯下闪着微弱的光。

每一颗瓜籽都会变成一只浅绿色花纹的瓜吗?那些圆滚滚的小家伙,会不会在月影最明亮的时候窃窃私语,笑出声来。

有些事真的已经远了。以前为之哭泣的事现在可以笑着讲出来,以前觉得一辈子也不会忘的事现在想来,居然仿若隔世。开始想要一个新的旅程,哪怕是一个人走。

烦乱的时候,孤独的时候,选一条长长的,最好两边有油绿田地的公路,一路疾走,直到汗水自耳畔滑落,让忧心事被风吹散。

有一次傍晚出门,遇见了夕阳。挂在山顶,饱满鲜亮的夕阳,在我抬头的瞬间,“咚”地一声沉入了我的心湖,心里微微一颤。

突然很想拥有一支乐队,可以在夕阳将落的时候,逆着光歌唱。风吹着野草一层层涌动。云很美,歌声很喧闹,可是我们的心很静,很静。一路唱,一路走,不用顾虑明天是晴是雨,也不用担心星星什么时候会变暗。可供挥霍的日子从来都是奢侈品,如果得到了,就该放肆去享受。

那条路好长,它弯曲盘旋,最后消失在山的后面。路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安静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它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但它不知道每一个人最终的归宿。很多人选择从这样的公路上出发,离开。路的后头,是他们决心逃脱的地方,路的前方,是一片未知。

如果你在春天离开,搭乘一辆去巴黎的货车,你的耳朵里会灌满各种陌生语言的脏话,你的胃里会塞满各种缺油少盐的寡淡菜式,但也许你会遇见一位姑娘,她会做美味的酥油茶。

巴黎很远,但其实一步一步走,你总会到达。

黄昏的时候,车会停在嘈杂混乱的休息点。司机把烟别在耳朵上,招呼你下车。于是你从一望无际的寂静中缓过神,看到一个小男孩温柔纯净的眼眸。那里有一片湖,湖里映着洁白的云影。你们彼此不相识,但你望着他,却觉得熟悉而安宁。

你会经过许多村庄,许多镇子,许多城市。有人牵着马用盐换一些生活必需品,有人蹲在市集最偏的角落晒着太阳。女人们喜欢用各式纱巾蒙住她们娇美的面容。你听不懂当地人在说什么,但桥边的黄油啤酒还挺暖胃的,也暖心。

你想着要不就住在这里算了,去巴黎干什么?有地方住,有啤酒喝就不错。可是你望着长长的路,脚步又不由自主地向前。

巴黎是不是一块磁铁啊?专门吸引你这种破铜烂铁。司机嘟囔着。

太阳又升起来了,你满足地吹着口哨。路上这么多坑,颠得屁股都痛了,可是窗外的风景挺美。

就这样一路逃亡,你不是去赴谁的约会,只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在陌生的地方,听陌生的语言,而你知道你总会离开。

有一天清晨你在车上睡意朦胧,司机拍拍你的肩,说:到了。

真的吗?你有点不敢相信。星空,草地,与别人打过的架,吹过的牛,还有寒冬饺子馆里的热气,一下子涌上你的心头。

你念着自己唯一会说的那句法语,Bonjour,Bonjour,Bonjour。你好新生活,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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