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活出名

我特别想出名,连小时候都想。


我不到9岁的时候,父亲是生产队长,那是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他每天出工前都要召开社员大会,读《人民日报》读《四川日报》的头条文章。有好几次,大声讲话的父亲身旁,猴子般皮包骨头的我,自告奋勇的拿起报纸大声读起来。“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这些语录从此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稚嫩声音一结束,父亲一声“散会!”我的父老乡亲们扛着锄头,挑起粪桶分头出工去了。

乡亲们习惯叫我“小队长儿”。

在学堂里读书的我,特别老实。因为我的使命是专心听讲,让老师把知识灌输到自己的骨髓里。读小学上初中那7年,连个小组长都没有混来当。

读高中的时候可不一样了。尽管有学校的工友叫我“孙悟空”,那时因为我人瘦尖嘴猴腮。但我有什么文体活动都积极参加。独唱、合唱,跑步跟着体育老师喊“一二一”,打篮球杨老师让我吹口哨,参加演讲比赛……最开心的时候是晚上站在校园的树下,听广播里放自己的演讲录音。虽然只得了第三名,但我那份高兴劲儿延续至今。

今年毕业40年了,同学们让我在隆重的聚会典礼上演唱一首歌。我把《儿行千里》献给我的母校和老师。

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我的“作家”梦在心里。艾芜《南行记》,张洁的《沉重的翅膀》,周克芹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特别是路遥的《人生》、《平凡的世界》读了又读。农村处处皆是诗,我写了几首歌诵天空、田野、小溪的诗寄给《星星》,可都石沉大海。想写出名是何其的艰难。

成了一名不脱农的大学结业生后,我做过团支书。组织团员每月搞活动,自个买水泥在村头办黑板报,创办小报,都是自个掏钱。团县委书记都亲临寒舍茅屋来看我。

入党不成,村支书知道我对他构成威胁,所以团支书只干了一年。在家里受人打压,我不得不外出寻找自己的救国道路。


第一份工作是去眉山一个县里罐头食品厂。我不安分守己,看到厂里全是年轻人,就到团县委,申请组建团支部。他们很支持我,问我准备发展多少团员,并首发给我20枚团徽。回厂后,我根据谁好谁是团员的标准,先发了12枚团徽。组织大家学习,开展活动,并且积极搞好厂里的文化宣传。县委范书记来厂里视察工作时,站在我板书的黑板报前,大声表扬我办得好。

那年我22岁。

工作了不到一年,我辞职回到老家,在家门口当上了代课老师。因为家里有妻儿,工作又近,我很乐意。

站讲台的那几年,我坚持写作。小说啊新闻啊都写。县广播站广播了我几篇新闻,每次给我发5毛钱稿费,我很高兴。

90年3月《乐山报》第二版发表了我的一篇豆腐块新闻后,我高兴的几天没睡安稳觉。我想离开家外出学习,打工,但看到三四岁的儿子我又不舍。虽然代课每月有百把块钱,但要彻底改变面貌那是何其艰难。家里是土墙房子,不想办法挣钱不行。于是我买砖回来自己建了个30多平方的养兔场。精心养大的兔子,一次又一次被偷卷完,让我彻底死心离开家。

到了乐山,我报名参加了市级宣传部门编辑出版的《嘉州改革潮》组稿。自己联系,自己采访,自己写稿,我跑了几个区县,写了5篇通讯,他们都是市级规模以上企业的风云人物。

书出版后,我打开书页闻着油墨香半天不合拢。晚上我也放几本书在枕头两边,不时的拿起嗅嗅,拉开灯翻开瞅瞅。我小出名了。

市电视台那一年,到处跑业务,我也算一个小名人。

94年10月我拿着“汉语言文学(新闻)专业”大学结业证书和《嘉州改革潮》成了市报社有史以来第一个应聘的人。

在报社前后15个岁月里,感恩领导对我的关怀、信任与支持,经常与市领导一起考察、开会,采写的要闻刊发在头版头条。每次“本报记者XXX”让我大出名了。

人到中年,因为报社始终不给我解决养老保险问题,被迫辞职创业。

创业13年多来,看到大街小巷有我的广告牌,我也算一个小名人。

50岁以后,我重新燃起了作家梦。于是在小说网上连载了4部小说,都签约了。我幻想着有演出团体联系我,拍影视剧呢。那样我就大出名了。

我也在头条新闻、、腾讯新闻等好几个平台上写东西。特别喜欢头条,我不仅写,我还拍,直播老百姓关心的话题。

待我60岁静下来后,我就闭门造车。目的只有一个:

我要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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