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传记】 朱祁镇（33）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苦难，知道了民间疾苦，这半生的甘甜让我知道了作为一个统治者的 不易，虽然我再次登位事起突然，但是我再安抚了诸多内外大臣的基础之上，就开始悉心学习治国之道，我点李贤为翰林学士，擢升为吏部尚书，常让其伴随左右，也许是处芝兰之室，久之必有余香的缘故吧，我在李贤的辅佐下，竟然一天天的开始照常早朝，不必如从前那般堕怠朝政了。身边有贤臣，也会有小人佞臣，锦衣卫指挥使逯杲之后，又出了一个指挥同知，叫做门达，此人多谋善断，霹雳手段，做事滴水不漏，进来慢慢走到了我的眼皮底下，这人之前也是个清正的人，只不过进来对他我是满腹的意见，因为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我从前希望看到的那个人了。

从前，我尚在国中之时，让他管理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理刑，他果于谋断，善于用人，亲自使用了一批锦衣卫千户谢通等人为羽翼，平反了一批前锦衣卫大狱中的刑事案件，收到了朝廷内外的赞誉，大家都说这个人很是贤明。景泰年间，受朱祁钰排挤，不受重用，基本上靠边站了。之前南宫夺门，他随从底下部属一同参与，出了一份力气，故而我一登基，立即传唤他作为锦衣卫镇抚司的头领继续管理镇抚司。

其实，我知道，作为一个帝王，什么人都得容得下，我既然能到敌国瓦剌受到敌人拥护，那么我回到自己的国家，一定可以让各种各样的人，为我所用。门达这个人说白了，是个投机分子，不过在我看来，他是个刀刃，放在我手里最合适不过了，王振出事之前，我未曾怀疑过任何人，至少是绝大多数人，可是王振去后，我开始怀疑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包括身边最亲近的人 ，因为我亲眼见着王振撒谎误国，看到他在乱军之中被自己人砍死，看到我虽然最为一个帝王，也有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这一切发生，我无法阻止，一切只能顺其自然地进行。可是这不代表我是个没有个性，没有估量的皇帝，生死面前，我才看到这世间虚伪的东西真是太多了，真实往往是残酷的。

所以我继位以后，不但没有减少锦衣卫的权力，而且加强了它的爪牙，因为我时刻不能放心，这么多年担惊受怕，生活已经让我觉得变幻莫测。抓在手里的权力，就要充分利用，用来尽可能的掌控全局。虽然，李贤一贯劝我：“陛下宜留心国政，在这等事情上不要过于疑心臣下。”可是我不放心，这就是心魔，心魔没有办法解脱，在位一日，就要与一日的心魔作斗争。

现在我的心魔是朝廷之上朋比为党，党同伐异之势甚嚣尘上，还有愈演愈烈之势，现在曹吉祥、石亨、徐有贞等夺门功臣现在一个个的身边聚拢了一批大臣，内外将帅出自石门，内外都抚出自徐门，内外宫的厂卫出自曹门，这等情况是我所不乐见的，而锦衣卫虽然不是东厂的直接下属，却是因为种种原因，如今屈居人下，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而门达这个人对于司礼监首领曹吉祥相当的巴结，极力进行逢迎，使得我对这个人的忠诚度有了新的估量，尤其是现在这种政出多门、朋党众多的情况之下，越发容不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时候，他的下属逯杲让我看到了新的希望，我就开始提拔逯杲，顶替他的位子。这一切自然而然，不知不觉，这个老狐狸门达了解了情况之后，就主动请辞了。正想说这话时，他进来了，穿着一身飞鱼袍，一把绣春刀，乃是近年来所赐，这绣春刀只有少数几个指挥使才有机会得到这种刀，当时为了抬升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的逯杲的地位，我才刻意赐予他这把刀，以示对他的宠信，而身为指挥使的门达自此知道自己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自此黯然离场。逯杲到底是比门达年轻，办起事来却是毫不含糊，我猜想此次他来必然是有了结果。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问。

“回避下，臣已经四处查探过了，石府门前近年来却是人多嘴杂，而且出入的边帅将令不少，回京复命的将军，大多都需要到石府门前拜访过了，才去兵部报备；臣已经安排了锦衣卫四下秘密查探这些来京的将军们的动向，一有异常，立即拿下。另外对于曹府、徐府的风吹草动我也已经安排了人手，有动静一定会立即报予陛下的。”逯杲沉声说道。

“一旦证据确凿，立即行动，不必报我，可先行捉拿收监候审，然后再做计较，现在还没有踪迹，仔细看着就好。”

“是，陛下。没什么事，臣就退下了。”

“退下吧，对了，下次遇到石亨、曹吉祥这些人，不必回避，只需要按照之前那样对他们就行了，该怎么还怎么的，顺便在适当的时候，叮嘱他们一声，好生珍重当前的富贵，不要多想，否则引火上身，于己不利。”

“是，陛下，臣一定传达陛下圣意，臣告退。”

望着躬身而退的身影，飘飞的飞鱼服，晃动的绣春刀，我得意地笑了。这世上的东西，有什么稀罕，这东西别人想要，你给他，不仅给，而且使劲给，他一定会给你卖命。这天下的利刃只能操纵在我手里，只要我愿意，我就一定可以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