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城记

         

                    一古城

古城，闽赣边界的一座小山城。

城中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穿城而过。清清河水孕育了一方沃土，是闽赣山区之间的一块鱼米之乡。自古以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是邻里守望，衣食无忧。每当水流充沛时，就会有商贾水运载货在此地交易，再通过人力畜力，将各种物资分送到周边县乡里，古城是一个物流人流的转运站，资金相对往来较多，也渐渐成了一方的兴旺之地。

当地人属客家人，懂礼节、知情义、热情而又含蓄，被外来的人们称为老表。许多商贾一上岸，就“老表，老表”的叫不停，亲热的似一家人。至今，在当地沿袭一些风气，古道边建的茶亭，还有好善人士摆放一些茶水，为过往的人解渴休息。

城因市而起，因市而兴。古城最老街位于渡口两边河道，因为市的兴旺，自然形成了粜米街、菜市口、生药街、铜铁街、盐水街。就是在民国时期，已经有3万多人，在此市中谋生。后来随着人口的发展，加工业、服务业的不断延伸，学校、医院、政府的楼堂馆所兴建，古城渐成气候。在80年代，国家批准正式改为县级市的设置。古城市自此就是国家认定的城市了。

在80年代的老街区，一家人就一块20平方米的地方，盖两层的木板房，没有厕所。家里老人住一楼，年轻人、小孩就在楼上居住。这种房子今天看来是功能简单，但也实用，也有隐患，八几年发生火灾就好几次，好在大家齐心，没有蔓延开来。那年月，大家都是按照这个标准分配住宿的，也没什么可比较的，大家也简单而快乐住着。

大华就是在这个小板房出生的。小时，天气热时，大家都在门口吃晚饭，一张小方桌搬到门口，就成了大家最快乐的时光。同个季节的菜品差不多，大家也是以青菜为主，偶尔有些荤菜却一般很少见人。饭餐时虽然会对比伙食，基本上相差不大，主要还是看看女主人的手艺。同样是豆腐，煎煮炒炖，但有一家叫沈娘的，却把豆腐里面塞进了香菇、肉沫等一些佐料，做出来别有一番美味。那时，小孩子基本上吃众家饭，那家有好菜，就会招呼小孩子来夹菜，虽然自家大人会轻轻提醒，小孩子应该懂礼貌少吃别人的东西，但还是经不住邻居的热情招呼，乐颠颠的去夹好菜。这时，大人也不好意思，也会把家里的好一点的菜往人家桌上搬。经常最后是几大家的菜都凑到一起，吃的是大桌饭了。

因为相处的近，邻里的事都藏不了，也互相帮衬着，看个孩子、帮买点菜、打酱油等等。要是一家有什么大点的事，基本上大家都会来帮忙。隔壁吴木匠要换墙板、盖屋面这样的大活，邻居六七个精壮男人帮忙做了两天就搞定，只要管了两天饭，工钱什么的都不用算。小孩也是帮忙做点小工，吴家女人就是买了几斤糖，每个小孩甜甜蜜蜜十几天。

这样的群居生活，让人在不知不觉地过去。在快到90年前后，有一些单位开始建有家属房，才让这里的人们有了要离开两层小板屋想法。两居室好像还不错，但大家还是老板房亲切，不稀罕那个火柴盒。

父母赚钱不易，在90年前后也有了一点积蓄，好像是3万多一点，在当时，也是巨大财富。那3年最好的集资房，市医院的110平米三居室也不过集资3万。大华爸爸当时有熟人要转让集资房指标，大华妈妈还是觉的该等到孩子长大成家时再来买房，先就在两层木板房里居住。买房的事情就先搁下来。后面竟也少提起。

改革开放以后，大家赚钱也多起来，经济上更宽裕。城市发展加快了脚步，房子建的越建越多，越来越漂亮。年轻人也渐渐地从小板屋搬离了。老板房渐渐地衰落 。只有一些恋恋不舍的老人，有老手工艺活的人留下来了。因为房价在不断的上涨，大华成为少数还在木板房居住的家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