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蛇

1

某村有一对夫妻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他们四处打听求子之道,听闻山里住有得道高人,于是辗转来到深山,寻求指点。

高人掐指一算,说二人注定命中无子,若偏要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听闻,二人欲哭无泪,几欲作罢。

男子思及家中老母,日夜操心,求孙心切,心有不忍,于是与妻商量,甘愿做出牺牲,求得高人成全。

高人无奈,透漏完方法,便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了。

隔日男子从集市买来一条死蛇,将其埋在村口自家祖坟旁边,烧了三天高香。此后,怪事变接连发生。

夫妻二人经常做同样的梦,梦见一个名叫艳山的地方,山上有很多的金银和宝玉。艳水发源于此山,向南流入麒河。

水中有许多带有四肢翅膀的蛇,它们张开翅膀,露出锋利的牙齿,夫妻俩从梦中惊醒,常常一身冷汗。

每逢日落西山,村口田地便传来敲磬般的声响,仔细听又仿若是在哀鸣。村中有人懂易经八卦,推测此乃凶兆。

种种乱像弄得夫妻俩惴惴不安,男子想起高人所言,胆战心惊,怕惹出祸端,于是又重返山林,却始终不见高人踪影。

男子悻悻而归,妻子告知,已是身怀有孕,男子皆大欢喜,呼朋告友,把酒言欢,一时间竟忘记怪力乱神之事。

2

妻子自从怀孕,精神渐差,终日思睡,好食黄鳝、泥鳅,男子请教老母,老母大笑,说是正常。

隆冬腊月,妻子艰难产下一子,孩子皎洁如月,天生蓝瞳,取名为月瞳。月瞳可爱活泼,聪明伶俐,甚是招人喜欢。夫妻俩见儿子并无异常,心中大石才落了下来。

老母对月瞳十分疼爱,为他缝制衣物,制作玩具,看着月瞳摇着拨浪鼓,咯咯笑,心里甚是欣慰。

说来也怪,自从月瞳降生,村里连年干旱,地里庄稼颗粒无收,许多人吃不上饭,落草为寇,干起了杀人抢劫的勾当。

村里好事之人,察觉月瞳天生蓝瞳,自出生便逢干旱,认为他是不祥之人,煽动村里乡亲,诛杀月瞳。

老母见他们来势凶凶,让夫妻俩带上月瞳从后门离开,夫妻俩不愿,老母老泪纵横,以死相逼,求他们护好月瞳。

夫妻俩泪眼婆娑,跪别老母,行至山路,回望村里,老房子已燃起凶凶烈火,原来乡邻见硬闯不进,竟放火烧屋。

夫妻俩抱头痛哭,拉着月瞳朝着老房子的方向跪拜磕头,待月瞳抬起头时,看见祖母一身白衣,衣袂飘飘。

月瞳奶声奶气地呼喊祖母,祖母眼睛含泪,柔声说到,“瞳儿,日后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孝顺父母。”说完,坠入一道光,便消失了。

月瞳天生神眼,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看见祖母消失,大哭起来。

月光溶溶,洒了一地银辉,夫妻俩抱起月瞳,向远方走去。

3

夫妻俩害怕祸及他人,带着月瞳隐居山林,原本繁茂的山林,随着他们的到来,渐渐失去雨露的润泽。

大地龟裂,草木枯萎,山里的渭河水位变浅,家后院辛苦种下的庄稼颗粒无收。

一晃三年过去了,皱纹爬满了爹娘的面容,看着他们疲惫落寞的身影,月瞳心酸不已。

因为收不到粮食,月瞳爹经常用打下的猎物去镇里换些吃食。偶尔,还带着月瞳到渭水捉鱼。

一次贪玩,月瞳意外落水,身上竟疼痛无比,慌忙挣扎间,竟发现自己能在水中来去自由,呼吸顺畅,定睛一看,顿时惊恐万分。

原来他在水中竟化作一个怪物,像是一条蛇,却又生出四只翅膀。

六岁的月瞳,心性单纯好玩,他在水中扇动翅膀,顷刻游到河底,张口间便吞了数条黄鳝。

听到阿爹的呼唤,月瞳震翅一挥,游到岸边,探出脑袋,冲着男子拍了几下翅膀。

男子见水中突然冒出怪物,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脸色苍白,全身无力。月瞳见状,从水中抽身,吐出嘴里的鱼,顷刻便又化作一个孩童。

“爹爹,看到没,我捉了好多的鱼,你高兴吗?”月瞳高兴的手舞足蹈,稚气的问到。

男子瞠目结舌,自己的孩子竟真是妖怪所化,联想到前后怪事,又想到山中高人所说的话,心中顿时了然。

男子看到孩子童真的脸上溢满笑容,心底暗忖,即使是妖怪又怎样,没做过坏事就仍是好孩子,身为他爹,就必须守护好他。

打定好主意,男子将月瞳揽进怀里,夸他能干懂事,又嘱他不能将变身之事说与外人。

此事之后,月瞳越发喜欢潜水,每次总能逮不少鱼回来,夫妻俩把多余的鱼送到镇上卖,日子也逐渐宽松起来。

好景不长,月瞳化妖时身上的独特气味竟引来地形夜叉,地形夜叉本沉睡在渭河水底,是月瞳身上的气味将它唤醒。

传说地行夜叉,相貌恐怖,体型巨大,牛头人身,头发冒绿色的火焰,高达数丈,专门喜欢散秧害人。

一日,月瞳与阿爹捕鱼回来,发现院子一片凌乱,草屋的门框被撞烂,阿爹发觉情况不对,快速跑到屋内,却不见阿娘的身影,又跌跌撞撞跑到院外呼喊。

月瞳见阿娘久久不应声,也跟着撕心裂肺的呼喊起来,夹杂着哽咽的哭声。

一陈青烟袭来,一白衣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月瞳爹忙跪在地上,求此人帮忙,原来这白衣男子竟是那位得道高人。

4

白衣男子声称是地形夜叉将月瞳娘害死,抬手间幻化虚镜,揭示当时情境,还不待月瞳看清,转瞬又将其收起。

如若不除去地形夜叉,势必将危害整个凤凰镇。月瞳本是上古神兽“鸣蛇”所化,是克制夜叉的不二人选,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徐徐说到。

诛杀夜叉还需要一关键利器,上古神器之中的轩辕剑,此剑是斩妖除魔的神剑,内含无穷力量,找寻此剑,需月瞳往艳山走一趟。

艳山虽是鸣蛇的栖息地,但月瞳尚未得到族人认可,此行必将考验重重。

白衣男子话毕,御剑而去,月瞳看着高人远去,心里百转千回,五色石本传自女娲,妖魔不能近身,地形夜叉为何戴有五色石,那高人又因何知道轩辕剑的下落。

月瞳心想解开谜底,非得去趟艳山不可。于是他拜别阿爹,月瞳爹知道万事皆由自己引起,心里愧疚,并未阻拦,只是嘱咐月瞳务必小心谨慎。

艳山巍峨壮观,山石崎岖,没有山路,月瞳双手磨破才爬到艳山顶封。

放眼望去,到处是奇花异草和珠宝金银,只是这般美景竟都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置身其中,仿若身处仙境。

一阵冷风吹来,月瞳仿佛听到有人在唤他,顺着声音望去,一位妇人从竹林深处徐徐走来,“瞳儿,瞳儿……”声音极尽哀怨。

“阿娘……”月瞳托口而出,刚要跑上前去,却发现事有不对,艳山环境凶险,阿娘一介女流如何来到此处。

见月瞳迟疑,妇人大怒,化作一具骷髅头,朝月瞳厮杀过来。

月瞳化作鸣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眼间电闪雷鸣,竟将骷髅头击得无影无踪。

鸣蛇族族长夜风一身青衣,立于艳水之畔,凤资龙章,莫可逼视。只见他蓄力劈向水面,艳水一分为二,一把玄铁利剑从水底赫然腾起,透着淡淡寒光。

“你可知鸣蛇一族世代居于此处,不肯外出的原因?”夜风望向刚到此处的月瞳,眼神凌厉,沉声问到。

“可是因为那诅咒,鸣蛇族会给世人带来灾祸……”月瞳眼神暗淡,顿了顿有接着问到,“可有弥补的方法?”

5

夜风将轩辕剑交与月瞳,并嘱他御剑于心,前行之路,莫被表像所迷惑,坚持本心,防守得云开。

月瞳一路北下,找到地形夜叉的栖息处明泽潭,潭深不见底,正当月瞳思索如何引出夜叉时,白衣高人又出现了。

“月瞳,夜叉身上佩有五色石,你把它取来,方能救回那些无辜之人。”高人心怀苍生,面朝深潭,眼中悲悯之情溢于言表,低声说到,“我且帮你……”

“你这是……”不等高人把话说完,月瞳将轩辕剑刺进高人心脏。

“阿娘跟我说过,我来到这世上,多亏了一位佩戴五色石的仙人,夜叉乃魔怪根本承受不了五色石的法力,唯一的可能,他根本不是真的夜叉,倒是你行踪诡秘与夜叉无二。”

“你说的没错,道圣不过是我找的替身,他以为他法力有多高强,区区一道灵符就妄想镇住我。”受伤的高人竟转瞬化作夜叉,厉声吼到。

“还得多亏了你的帮忙,要不是你化作鸣蛇,搅动渭水,我又如何能够得见天日,今日又帮我找到轩辕剑,待我毁掉五色石,世间还有谁能与我为敌,哈哈……”

“我自知一切皆因我起,那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月瞳说罢,化作一条飞天巨蛇,与夜叉撕打起来。

天空黑云密布,惊雷阵阵,狂风抽打着草木,卷起尘屑漫天飞舞。

两年后,一对老夫妻站在渭水河畔,眺望河中树立的石雕,泪眼婆娑。

那日鸣蛇拔尽鳞片化作巨石将地形夜叉压于渭水无望之底,又散尽法力还百姓富饶之地,感动上苍,破例免除了鸣蛇一族身上几万年来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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