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

工地宿舍就像一个行走的江湖,每个人在里面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老郭是个酒鬼。只见他咬开一瓶白酒,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往口里倒,见我下班回来,涨红了脸,扯着嗓子招呼我 :“过来喝酒!”

我拒绝了他的请求。我没有喝酒的习惯,即使喝酒,我也只喜欢“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的独饮。

老张是个色鬼,五十多岁,背微驼,身材干瘦得连走路都有些摇晃,但是只有谈起女人,眯着的小眼就会发光亮光。

“要不,晚上陪我一起找小姐,让你尝尝美色。”老郭嘿嘿的笑着,露出两颗龅牙。

他的“开放”颠覆了我对世界的认知。我没有回答,也不想做任何解释。

老赵是个赌鬼。刚吃完晚饭,他就开始收拾桌子。搓了一把手,往手上吹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抓起骰子,往桌子上一抛,哗啦哗啦的麻将声便又响起。

剩下的几个沦为手机的奴隶,他们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样子就像抽大烟的样子。

老熊歪着身子刷抖音,不时拔弄着手指,对着屏幕上的美人格格地笑。

小刘双手横捧着手机正在打游戏,只见他指尖飞舞,指点江山,时不时大喝一声,好像跟别人吵架似的。

不知道是他在玩手机,还是他在玩手机,老张在床架上安装了一个手机支架,刷起剧来豪不费力,还开着高音喇叭。

我感到一阵失落和空虚。自从进入工地,有多久没认读过一本书?你不觉得面目可憎吗?

安全帽就是凳子,床就是桌子,我趴在床子上,掏出笔,展开纸,准备写几个字了,忽然一双充满老茧的手盖住了纸,回头一看,只见老王嘿嘿地笑,“还想考大学呢。”

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做点喜欢的事——处在这样的环境,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宿舍就像一个大染缸,我不知道会把自己染成什么样的颜色。

想起了孟母三迁的故事,可见环境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重要。是啊,如果雄鹰在鸡窝里长大,就会失去飞翔的本领,又怎能搏击长空,翱翔蓝天?

悄悄地,我溜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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